三二七分別
範自力在張三豐大典上便發覺俞文照有些失常,想了想,問道:“侯爺還有什麼事麼?”
有眼無珠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主要是交割一些東西給你們皇帝罷了,說不上好聚好散,總也要有頭有尾罷,何況你們皇帝對鬼愁穀並不得太壞?”
範自力到山西跟俞文照打過一兩次交道之後便早已弄明白了這幫人雖說向忽必烈討要了個爵位,其實心頭根本就沒有一個巨民對君王的恭謹,隻不過在很多公開的場麵上作戲時給忽必烈保全麵子罷了,除俞文照半時半真半假地稱呼一聲皇上之外,鬼愁穀再也找不出一個人會把這兩個字宣之於口,就連亡宋的皇帝到這些人嘴邊,也十中十地被罵得狗血淋頭,見有眼無珠一口一個你們皇帝,隻得苦笑,略一思索,點頭道:“那好,在下向皇上請示,到時候再到回愁穀走一趟就是。”
在路上已經走了四天,鬼愁穀眾人報了大仇,但隨著除惡聯盟一起消失的還有長久以來一直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目標,一時之間沒人覺得有半點欣喜,反倒更顯出了無所適從的茫然失落和彷徨,心頭空空蕩蕩地沒有著落,就連十三惡人,也覺得有些覺得沉重。
大才子一聲重重的長歎:“我們盼這一天盼得好些年,但真到了這天,怎麼總感覺高興不起來呢?”
肚子痛兩眼空洞無神:“這本就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王砍眼中從現出從所未有的認真:“沒有人真的願意像我們這樣的,但我們這樣卻是被生生逼的。”
俞文照想要勉強地笑笑,剛隻笑了一聲,忍不住喉頭一甜,一大口血噴了出來,鬼愁穀眾人麵色大變:“小祖宗!”
那一口血紅得極是詭異,錢獨腳眾人的瞳孔縮成一線:“老大,你怎麼樣?”
俞文照在馬背上,眼中一絲譏諷之意:“老子能怎樣?他媽的,老子高興得很!嘿嘿,老子高興得很,老子實在高興,嘿嘿嘿,實在是高興……”
不要臉沉聲問道:“老大,你莫非是內功出了岔子?”
俞文照像是沒聽見不要臉的話一般,失心瘋一般地狂笑了起來,笑聲中蘊足了內家真氣,數十丈方圓之內的鳥雀紛紛落地,鬼愁穀眾人隻覺身不由己,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杜牽腸就在俞文照前邊,見俞文照神情不對,精神失常,腰間微微一動,便晃身到了俞文照的馬上,反手一掌便打向俞文照右臉,俞文照卻隨手一抬,格住他手:“老子沒事。”
杜牽腸眉頭一皺,想起了什麼:“老大,你想你爹娘了?”
俞文照一怔,雙眼頓時變得血紅,忽地跳下馬,閃電一般向著路邊山坡上衝去。
杜牽腸吃了一驚,卻聽得大才子和吸血老張齊聲喝道:“你們先走,我去跟著老大!”接著兩人飛快地離開。
王砍等人眼中倒回複了些神采,對手下道:“我們走。”
所有人這幾天來的情緒都極是低落,雖說範自力把手中戰馬分給了俞文照一千匹,沿途地方官也早在驛站供應接待,而鬼愁穀一行人卻走得很慢,隻走了幾百裏路,如今也才剛到河南境內。
俞文照像是出膛鐵炮一般直衝硬撞,所有擋他的大樹都被他生生撞斷,吸血老張和大才子兩人相視一眼,遠遠地跟著俞文照,就算聽不到俞文照撞樹哢喳之聲,隻順著直線的狼狽印跡也決不會有跟丟之慮。
俞文照很快衝上了小山頂,疾風驟雨一般的身形突地釘子一般釘在地上,大才子和吸血老張兩人隨後也趕了上來,正要說話,就看見俞文照張開嘴噗噗噗噗地吐了好一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