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由”者的命運是悲劇性的,無論他選擇哪一條路,都是危險的。離開洞穴,背棄自己的過去是危險的;放棄哲學的理想,自甘墮落沉淪地陷落到洞穴中去,也是危險的。真正快樂的人是愚昧的,而懂得世界本原的人永遠痛苦。擁有智慧也因此為之痛苦。
洞穴理論是柏拉圖雙重含義上的救助,包括自救和救贖他人。到後來他由於心理上的緣故,把自己在敘拉古的失意歸結在“其他人拒絕哲學,寧願待在混亂的幻象中。”在他的理論裏,哲學家要想成為理想的治國者或國家最終獲得解放,一定要走回頭路,和那些未曾見過真理陽光的人們待在一起。這是他國家理論的交彙點,即理解了至善與實在的人指導尚未開化的人,這是必需的。於是,這無疑便形成了一種矛盾——一方麵,柏拉圖堅持這樣做的絕對性,他甚至堅持說,“如果神想要改變他的創造物的話,似乎也必須這樣做。”另一方麵,他也隱隱知道這過於理想化難以執行(他本人正在此遭受了挫折,敘拉古之行的失敗正說明虛幻拒絕實在的道理)。正是這種“知其不可為而為”的犧牲精神影響了後世的基督教學者們。他們從這裏看到了上帝之子舍去肉身堅持傳道的理想。這也正是哲學對人類的“終極關懷”,它類似於佛陀救世、儒家治國的理想。
柏拉圖用“洞穴”隱喻哲學治國的艱巨、偉大和痛苦。而柏拉圖對其到底是如何:放棄還是堅持,今人已不甚明了。
作為他的另一歌頌摹本——蘇格拉底,不可不提。柏拉圖在這裏顯然是在讚揚蘇格拉底悲壯的行為——他領悟了智慧,卻想用哲學的思維做“引導不可解救的人們”的努力,結果成了城邦法律的犧牲品;他了解了至上的存在“善”的本質,堅持用德行和知識求解“善”的道路。蘇格拉底的行為體現了“自由”的真正含義,他擺脫了無謂意見的糾葛,努力追求真理。蘇格拉底雖然相貌醜陋,行跡邋遢,卻是不折不扣的至美;然而“舉世皆濁我獨清”——他的死正說明了世界不允許真正智慧和哲學存在的無情事實,他們處死了所謂的“瘋子”,表麵上解除了威脅,實際上卻是真理的極大損失。柏拉圖相信蘇格拉底的行為必將會有回報。在哲學的路上,靈魂也必會升華,而現實生活中,也會得到後來人的理解。
十、“善”與哲學治國
“善”即“至善”,在柏拉圖理論中,它創造了萬物,甚至創造了神,是時間的驅動者。而“善”也自然成為治國者行使最高權威的主導力量,但是以“善”治國並不能解決現實社會的問題,甚至會造成國家的無序而需要重新建立秩序。
柏拉圖的洞穴理論不由得讓人疑問,誰製造了這樣的洞穴?為何要製造這樣一個洞穴?如果有造物主的話,這一切將成為造物主的罪惡。因為是他創造了這樣一個令人痛苦而又絕望的場所。但“神為何要創造他不願意的東西?包括愚昧、無知和罪惡”。
柏拉圖注意到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並解開了基督徒解說上帝時的不能自圓其說的地方。他用另一個重要的概念——“善”(後來也被稱為“至善”)來進行解說。善的解釋完全不同於我們現代人看待這個詞的道德意義。柏拉圖在解釋“善”時,首先引入了“分開的界限”的假說,即把整個實在劃分為“可見的”和“不可見的”兩個部分,在此基礎上,又可以繼續將任意一部分都劃分成兩部分。把它假想成一種包含映像的空間,當采取由低層次到高層次填充的時候,可以應用兩種思維——一是具體把握每一層麵上的物質,二是把握填充層麵上的物質種類。柏拉圖通過善將世界重新建構。在重新建構的世界中,我們在映象的指引下,將認識世界的本來麵目。但這必通過心智和理智來把握。
映像想象的空間在柏拉圖那裏最終指向一種單一的本原。在這幅等級畫麵中,整體是受單一的形式——一切形式中最高的形式的引導的。這種形式即被稱之為“善”。“善”,光照整體,如太陽照射大地。它創造一切的本原物質,指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