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按照請安的步驟一一做完,蘇麻喇姑被攙扶著來到了上位之處,又拜見了皇太後,皇太後連忙親自伸手扶起了她,一起落座在康熙身旁。之後,眾位皇子皇女齊聲喊著祖母給她請安,就連大臣們也都紛紛行禮以示尊敬。蘇麻喇姑,原名蘇茉兒,蒙語音譯,為毛製的長口袋的意思,後被順治帝改名為蘇麻喇姑,意思是半大口袋。她是十三歲的時候,作為主子的陪嫁丫鬟來到了紫禁城,這一住就是好幾十年,至死也沒有再回過自己的家鄉,不知此時此刻的她是否正想念著那片無垠的大草原?
“額涅已有多年未曾在這年夜飯上出席過了,今日朕甚感開懷!”怪不得去年除夕沒見到蘇麻喇姑,原來已經好幾年沒出現過,連康熙都覺得驚訝與歡喜,大聲吩咐著奴才去準備幾道精致可口的素菜拿來。
“蒙主子厚恩掛記,奴才每日隻是在佛前盡力祈禱,祝願主子萬萬歲。”如果說蘇茉兒是孝莊的心腹知音,那麼蘇麻喇姑則是康熙的啟蒙老師,她與這兩位傳奇人物交情匪淺,極受寵愛與尊敬,孝莊拿她當姐妹,康熙更是拿她當母親,而她卻很有自知之明,始終謙恭謹慎。
本是站在宜妃身邊的恪靖公主忽然說道:“祖母日日念經誦佛的同時可要多注意身子,聽皇阿瑪說,您生病了也從不吃藥,恪靖年後就要遠嫁蒙古,不能時常再去探望您,但恪靖會天天祈禱祖母長命百歲的!”
“六公主是個有福之人,此番雖是遠嫁,但佛祖定會保佑她平安健康,路途順利。”蘇麻喇姑抬眼看了看她,然後望向康熙,緩聲而道:“奴才存活一世,隻是為主子念佛祈福罷了。能多活幾年,便為主子叩頭祈禱幾年,以盡奴才的一點心意。”
“額涅……”康熙緊緊攥著蘇麻喇姑的雙手,甚為感動。
恪靖的話讓我想起來關於蘇麻喇姑的傳聞,不看醫不吃藥確有此事,隻不過……還說她終年不洗澡,隻在除夕那天,用少量的水大概洗一洗身體,然後還會把這些用過的髒水全部喝掉,她認為這樣是除垢待新、去除百病的做法……難道這會兒,她是剛喝完洗澡水來的麼?
“胤祹,快過來你祖母身邊伺候吧,瞧把你急的,都坐不住了……”康熙的笑語,讓我注意到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白皙的圓臉上嵌著一雙澄澈的雙眸,由於大家的注意,使得他那閃躲的眼神分明露出了些許羞澀。
原來這就是皇十二子胤裪,不到三歲的時候,就被康熙交給了蘇麻喇姑去撫養教育的皇子,我記得這位阿哥,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在九龍奪嫡中能獨善其身,不僅沒有被牽連、被排擠,相反還被封為郡王的人。這些都跟蘇麻喇姑的言傳身教脫不開幹係,優秀的品質、良好的性格、廣博的見識和卓越的交際藝術,都是後人對他的評價,而此時的十二阿哥,卻還是個靦腆的小男孩,臉紅的樣子還真可愛。
“誒,老四啊,怎麼沒帶你媳婦兒來?”
“回皇阿瑪,烏拉那拉氏臨盆將至,故而在家待產。”
“哈哈,看朕老糊塗的都忘記這茬兒了,這可是你的第一個孩子,萬萬不可大意啊!”
“謹遵皇阿瑪囑咐。”
康熙的幾句家常,讓宴會又重新熱鬧了起來,幾位皇子更是起身拱手,提前恭賀四阿哥。
“哦對了,老八的婚事也該放上行程了,這親倒是早就定下了,可朕一直忙於國事與出征葛爾丹,都把人家丫頭耽擱四五年了,不然也該兒女繞膝啦!”康熙忽然有些感歎,似乎是對八阿哥有些愧疚,胤禩急忙起身敬言一番,看得出他很是受寵若驚。
這四阿哥胤禛也好,八阿哥胤禩也罷,如果康熙說上幾句淺薄的關懷之語,就能讓他們甚是感恩歡喜了,臣子臣子,先是君臣關係,後是父子關係,可憐可悲?不盡然。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在冷眼旁觀著他們的父慈子孝,對於兒女眾多的康熙來說,真讓他當成兒子一樣去費心的,也隻有那位太子爺了,剛好那位也是讓他最不省心的主兒。
絲竹樂響,歌舞出場,眾人有的吃酒,有的交談,有的觀看,我輕輕扯動晚池的衣襟,衝她使了使眼色,想出去透透氣,晚池笑著點點頭,我欣然離席。①此處冊文,我沒查清頒布的確切時間,有的說是這位皇六女在十三歲時候初次受封的冊文,可百度百科說是康熙冊封她為和碩公主時候的冊文,而她被封和碩公主的時間,正是康熙三十六年十一月份頒布的,所以用在文中這樣的安排裏,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