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倦鳥歸巢,赤城堡外新建的營房迎來了守備營官兵的首次入駐。
從四月初就開始修建的新營房,位處鬆樹梁的山腳下,緊臨白河,占地周兩裏有餘。申勇當初還想圍繞營房修建簡陋的關城一座,後迫於銀錢不足的壓力,隻得暫時作罷。軍營外立有結構牢固的木寨,就像野戰行軍時的營寨,寨牆下的拒馬槍齊整排列。寨牆為上下兩層,靠近營門旁的牆體兩邊設木製瞭望哨塔,兩杆申字飛豹旗高高揚起。
進入營房內,其中有官兵住宿的房舍,大型的演武場,偏小的校場,整齊的條形馬廄,簡易的武備庫等一應設施應有盡有。在執刑軍法隊軍士的引導下,各哨各隊的軍士秩序井然通過寨門。經過嚴酷的操練整頓,這些普通的執法隊軍士已普遍具備了不亞於甲長甚至哨官的威望。
此次剿滅震天狼一役,軍法隊的軍士充當督戰隊,同樣參戰。有個陝西榆林來的軍士,名叫陳元玉,他看得眼熱一時忍耐不住從山坡上執旗衝陣,親手斬殺兩名彪悍的馬賊,令眾人側目。
但他雖親手斬殺兩名馬賊,卻沒有戰功,戰後還被頂頭上司石大富狠狠訓斥了一番。守備營新製定的軍法賞罰分明,與其他軍士一樣,執刑軍士同樣要謹守軍法。陳元玉臨戰時違反軍令,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石大富對此憂心忡忡,還不知申勇會作何處置。
相反,始作俑者陳元玉此時卻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站在寨牆上與身旁的同袍軍士大聲談笑。
雲州千戶所的軍士一同操練為名,也一並入駐赤城的新營房。經過剿匪作戰,他們與赤城守備營的官兵們迅速建立起同袍情誼,有些人彼此已是非常熟絡。
各部軍士的臉上都充斥著興奮與好奇的神色,進入營房後不住地往四周張望,有些人口中還不時的嘖嘖出聲。對新營房的布局,顯然個個都是心下歡喜。
至於原守備官廳附近的演武場,在申勇的計劃中,打算把它改建成即將成立的牙行貨棧。鳥銃作坊與子藥作坊也一並遷出,經過與柳雲升的商議,準備建在雲州治下的倉上堡,張文秀與餘國棟等人在守備營去剿匪後,已經開始著手此事。
獨石口守備楊明山,馬營守備賴世福,開平衛指揮同知柳雲龍等人,臉上都是帶著驚奇的神色從新軍營離開。先前赤城堡的屯田墾荒辦得有聲有色,在開平衛幾乎是遠近皆知。今日又見守備營嚴整的軍容軍紀,加之短短兩日便剿滅盤踞塞外多年的強悍馬賊。種種緣由,拋開個人恩怨不談,他們對申勇這個年紀輕輕的同僚,心下都是歎服的。
看著那繳獲的財物滿滿一車又一車進入堡城,在城門口迎接的王來運等人,除了備受冷落的正千戶何永貴之外,皆是驚喜交加。又見眾多上官與自家大人言笑晏晏一同歸來,王來運幾人都是連忙上前行禮。換做往日,這些手握一堡實權的上官哪會拿正眼瞧他們,此時卻不相同,楊明山,賴世福等人竟認認真真對王來運等人回了禮。
眾人寒暄,何永貴尷尬地站在一旁顯得與人群格格不入,寬厚的臉上帶著不知所措的神色。楊明山在與赤城幾個署理屯田事務的書吏談笑間飛快地瞧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不可聞的歎了一聲。
申勇未上任前,他幼子楊發貴在赤城堡開牙行經營畜牧發賣,何永貴多有照拂。雖說他從中也得了銀錢分潤,但古往今來拿錢不辦事的畢竟大有人在。由此,兩家的交情匪淺,眼下何永貴在權鬥中失勢,日後少不得要為他在申勇麵前分說一二。
“諸位同僚,先隨小弟前往官廳,先用飯食再說。”
申勇招呼了一聲,翻身下馬,在幾個親衛的簇擁下前頭領路。楊明山,賴世福等人也隻好下馬,隨他步行。
城內的軍戶百姓,不斷朝申勇熱情地歡呼。連日來充足的飯食加上墾荒,軍戶的精神頭十足。雖然還是穿著破爛的衣衫,但與之前相比,精神麵貌有若天壤之別。外地來的民戶商戶也不例外,申勇到任後,堡城內的街道幹淨整潔不說,往日小偷小摸的現象也幾近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