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獨石口外的荒原,這裏常年人煙凋敝,隻有去往塞外的行商偶爾路過。
起伏的大地,路麵上依稀可以看見一條條古道婉轉延伸。隨處可見的廢棄城郭,殘存的基石,向路過的人們昭示著昔日的繁華喧鬧。
守備營將士眼前廣袤的荒原,便是被廢棄的開平前屯衛舊地了。
洪武二年(1369年),置開平前屯衛,指揮使司設在今河北省沽源縣的西辛營,屬北平都司管轄。同年,置開平衛,治所在當今內蒙古多倫縣以北,堡城舊址位於閃電河上遊。在開平衛城以東一百餘裏的地方,又置開平左屯衛。
洪熙元年(1425年)七月,陽武侯薛祿上奏:雕鶚,赤城,雲州,獨石口諸站皆在邊野,無城可守。如移開平衛至獨石,築城守備,實為便益。仁宗朱高熾批:“開平三衛乃極邊之地,棄置非易事,當徐議。”
宣德元年(1426年),因戶部給開平衛城供給糧草不便,借同屬塞外的大寧衛,東勝衛皆已廢棄之由,戶部主事王良再次上疏建議朝廷將開平衛城內遷,兵部尚書張本亦讚同此議。宣德二年,英國公張輔及文武大臣商議,皆認為應準陽武侯的奏疏。
接下來,便是宣德五年,陽武侯薛祿率師在雕鶚,赤城,雲州,獨石口等地築城。同年六月,開平衛內遷,開平前屯衛和左屯衛皆廢,大禍自此始。失掉了草原上最後一個據點,從此,明軍隻能躲在長城防線背後,被動地抵禦蒙古人的入寇,再也沒有發起過主動的軍事進攻。
看著滿目荒蕪的前屯衛舊地,申勇策在馬上,低聲罵道:“宣宗空負英主之名,眼光遠不如其父。戶部主事王良那廝,更是可恨。”
聽他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高翔,吳章義一幹將官皆是司空見慣的神情。他們都在為剿賊之事絞盡腦汁。守備營隻攜帶了十日的糧草,一旦糧草耗盡,隻能無功而返。
新歸附的逃人全部編入中軍的騎兵,也一同出征,用做草原上的向導。守備營還帶上了三門佛郎機,選了十來個可用的炮手正式成立了炮隊,直屬中軍指揮。
據逃人們講,草原上的馬賊與各部的台吉們私下都有著緊密的聯係。這點申勇是深信不疑的,否則馬賊搶掠來的贓物,沒有這些草原上的貴人采買,去哪銷贓。雖說此地離蒙古土默特部的勢力範圍還有一段距離,卻也不是萬無一失的,還要提防那些蒙古騎兵。
依李朝安兄弟的講述,馬賊的老巢被確認為在葫蘆河上遊一帶。由劉二帶著尖哨在前方哨探,日落時分,大軍一路向東行至葫蘆河的中下遊一帶。
“停止前進,就地紮營。”
選了一處背靠山脊的平坦開闊地,離葫蘆河不遠,大軍開始紮營立寨。申勇下達軍令之後,各級將官的呼喝聲此起彼伏,軍士們開始忙碌起來。
有的去往山上砍樹,有的搭帳篷,有的去割草拾柴,有的埋鍋開始造飯。隻是短期使用的營帳,營地沒有立木寨。軍士們將樹幹砍削成木槍,用鐵鏈捆綁在一起,槍頭是鐵製利刃。這便是拒馬,大明各地軍隊廣泛使用,可以有效地遲滯騎兵的突然襲擊。
成捆的拒馬造好之後,軍士們將一架架拒馬抬起,沿著營帳的外圍逐個安放。依照申勇的吩咐,安放拒馬之外的地方還挖了為數不少的陷馬坑,上敷幹草。
半個時辰後,天色漸黑,一個有模有樣的營地出現在各將官眼前。
營地的外圍由甲總與乙總的步軍輪流值守,尖哨遠遠地灑在了距離營地五裏的地方。騎兵們牽著戰馬三五成群去往葫蘆河邊,將水袋裝滿之後,他們把水袋放在馬背上回返。回返之後,又開始給戰馬喂草料。
營地中央,密密麻麻布滿了持鳥銃的中軍士兵,他們一甲人圍在鍋邊歡聲笑語,隻等著廚役將飯食做好。衛所的廚役戶不少,也算世人眼中的賤籍,盡皆是窮得叮當響的,一年到頭難得吃上一頓飽飯。申勇強行將他們編入了營中做火兵,負責給軍士們造飯。雖說隨軍出征有生命危險,但能吃飽飯食,又有銀錢可拿,火兵們也是滿意的。
巡視完整個營地,申勇將軍帳一把掀開鑽了進去,高翔與吳章義,張時傑等人隨後也進了中軍軍帳。
“劉兄弟,你帶著李朝安兄弟,再帶五十名尖哨,沿著葫蘆河往上遊哨探。若是被賊子的哨探發覺,務必將之斬殺。若遇大眾,立時回返。他們若是追來,正好讓他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