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顧韻之笑得平靜而自然,“你知道莊誌揚最恨魏家的人。”
“你胡說,我憑什麼相信你的一麵之詞!”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但沒說一個字都是那麼的吃力。
“你看看這個。”她從包裏找出一本舊雜誌,仿宋黑頭大字赫然在目——龍鳳呈祥失一鳳——雲啟總裁夫人愛女離奇失蹤。
彩色照片上那張美麗的臉分明就與自己八分相像,就是過去見過的孫覓覓也及不上她像自己的容貌。
“你不相信也沒關係,還有你更不該去相信的是,莊誌揚知道你的身世怕是沒有比我要晚。”她喝了一口咖啡,動作是多麼優雅自然,她眼神逼緊了被她打擊得隻剩半身力氣的向海南,繼續說道,“知道報複一個人最厲害的方式是什麼嗎?就是讓她第一天在天堂,讓她留戀天堂,第二天便把她打入地獄。他多恨魏家的人啊,任何一個。包括我,你。”
向海南不知道莊誌揚為什麼這個時候還沒有找她出來對峙,來個最後一擊,大獲全勝。也許是想等到膘肥肉厚,再來得最後的利益,到時候時機無比成熟,他自然是笑道最後的一個。
既然你從未獲得過,就絲毫沒有必要自怨自艾了。
鍾婉的到來於向海南的心情來說無非是雪中送炭,仿佛現在隻有看到她她才能繼續披甲戴胄繼續前行。
向海南再一次踏入了鍾婉的那套公寓,她不知道鍾婉也是個念舊的人,牆壁還是雪白雪白的,這麼多年也未翻新。這時的她來看這件房的時候,絕不是隻嗅到一個優雅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和廚房濃鬱的咖喱粉味。她覺得這就是個白森森的大籠子,處處是眼淚鼻涕,還有一股陳舊的衣物堆積在一起發出的黴味,寂寞而蒼涼的。
“你媽說你昨晚到的,怎麼回來的那麼突然。”她坐在白漆剝落的三腳椅上,點燃一隻煙,塗上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將滑落到額前的發絲捋到耳後,可那撮頭發又不聽使喚地掉下來,東躲西藏的白發終於暴露出來,她把煙叼在嘴上,上手往後一攬,一手箍起那把頭發,另一隻手向向海南攤開。海南一愣,即下反應開來,從包裏取出一根皮筋放到鍾婉的手心裏,看著她麻利地束好頭發。她終究是沒有問她什麼時候開始抽的煙。鍾婉這樣明媚得像如春光的女人也在如秋一般蕭瑟了。
她隻覺得眼睛有些發瑟,說道:“被老板掃地出門,自然投奔家裏來了。”
鍾婉深吸一口氣,沒掉抽了一半的煙,說:“是,你還年輕。”
向海南沒有接話。隻聽她繼續說道:“如果這輩子要我和你媽換著過一生,我倒甘願。”
“為什麼,你不是……”向海南咂舌。
“我不是什麼,我不是瞧不起鍾婉那樣的女人?可是海南,她畢竟敢去愛啊,畢竟有血有肉,心碎過。而我的自負不允許我做一絲感情上的敗訴。”
向海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鍾婉不是蘇於安,擁抱或是安慰都難以讓她在鍾婉身上實現。
她終於承認了自己的無耐,這個內心如同銅牆鐵壁一般的女人,這個從不在自己的人生輕易作假設的女人。
可是鍾婉還是鍾婉。
“但是有一樣不換,那就是我期望你是我的親生女兒。”
向海南手不禁一縮。
“你都知道了。”
“是。海南,不要怕錯,怯弱退縮比錯誤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