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李東陽手裏捏著一封信,這是曾毅的親筆信,命人快馬加鞭送來京城的。
信裏麵的內容並不多,甚至隻能算是寥寥幾個字罷了。
可是,信裏的內容卻是讓人震驚的。
戶部右侍郎奉旨賑災欽差張陽,私吞賑災錢糧,以至……。
德安知府劉桂,因……十幾災民喪命……。
的確,信的字數不多,可是這信上的內容,就是讓李東陽這個內閣大學士心裏也是震怒的。
十幾災民的性命啊,災民也是大明朝的子民,隻不過是遭災了罷了。
可如今,沒死於大災,而死於衙役之手,著實可惡。
而且,戶部侍郎張陽,是奉旨前去湖廣賑災的欽差,竟然指使官員私吞賑災錢糧,更是該殺。
雖說曾毅信上說還未曾掌握確鑿證據,可是,此事在李東陽看來,其實已經證據確鑿了。
若無張陽這個賑災欽差的點頭,德安知府劉桂豈敢在張陽這個賑災欽差坐鎮的情況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私吞一個府的賑災錢糧的事情。
就算劉桂真的膽大包天難不成張陽這個戶部侍郎就是傻子,是瞎子不成麼?。
更何況,不僅德安府如此,就連承天府也是如此,湖廣的兩個受災最為嚴重的府,全都是這樣,張陽豈能逃脫得了幹係?
但是,正如曾毅信上所說,偏偏現在還不好動了張陽,最起碼,不能用私吞賑災錢糧的罪名動了張陽。
雖說災民們肯定也是有諸多猜測議論的,但是,有下麵的官員拿出來論罪,這就成了。
張陽這個戶部侍郎哪怕是被災民們罵成是豬,這都不成問題,但朝廷如今絕對不能以私吞賑災錢糧的罪名給他定罪。
到不是真的絕對不能,而是朝廷要顧及朝廷的威嚴。
若不然連朝廷特意派去的朝廷大員,賑災欽差都私吞賑災錢糧了,朝廷的威信何在?
也難怪曾毅這個手握王命旗牌的欽差都會如此抉擇。
隻不過,這次,李東陽並不準備給曾毅什麼決定。
這幾次曾毅做欽差,遇到難題,都要寫信回京詢問的。
曾毅這麼做,若是碰到那些權勢心重的高官,自然是會贏得這些官員的滿意的。
可是,李東陽卻並不在此列,
李東陽身為內閣大學士,手中的權力已經足夠重了,而且,李東陽也並非是那種貪戀權勢之人。
所以,對於李東陽而言,他現在最為重要的,是要培養曾毅,或者說是磨礪曾毅,他身為內閣大學士,自然看的出來,當今聖上對曾毅的看重。
而且,對於曾毅這個弟子,李東陽也是十分滿意的,若非如此,當初他也不可能把曾毅收入門下的。
既然如此,李東陽自然是要大力栽培曾毅的。
而曾毅如今雖然是欽差,可是碰到任何事情,都喜歡寫信進京詢問,這在李東陽看來,就不是一個好兆頭。
雖說曾毅如此行事,也是謹慎小心,可是,要知道,這寫信送信的一來一回當中,所消耗的時間,就能出現很多意外的情形了。
而且,他也不可能什麼事情,都替曾毅做決定的,這樣根本就磨礪不了曾毅。
曾毅的這封信,寫的比較早,在剛發現了證據之後,他就暗中命人將信送去了京城,所以,當李東陽的回信到了曾毅的手中的時候,那些所謂被德安知府劉桂私吞的糧食,也不過剛剛尋回沒幾天。
看到恩師李東陽的回信,曾毅嘴角不由露出了幾分苦笑,他已經明白李東陽的意思了,這是在考驗他啊。
“也的確是太過偷懶了啊。”
曾毅歎了口氣,他心裏也明白,他這段時間的確是太過偷懶了,不說別的,就這次來湖廣,他手裏有皇帝賜予的王命旗牌,這很明顯,皇帝給了他極大的權力,這種情況下,他還不能自己做出決定,那皇帝給他這王命旗牌作甚?
難不成他曾毅隻能是當一個傳聲筒不成?
曾毅在屋內來回走動,其實,他心裏也早就對如何處置張陽這個戶部侍郎有了一定的想法,隻不過是想著張陽好歹是戶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