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紹衡聽出她語聲中的急切,訝然回眸,“怎麼?”
葉昔昭在他麵前站定,“侯爺能否早些回來?”
“有事與我說?”
“是。”
虞紹衡沉吟片刻,“是不是要回相府小住,為遠房親戚準備成婚賀禮?”心裏加一句:休想我同意!
葉昔昭暗自苦笑,麵上卻故作不解:“哪個要成婚?妾身竟沒聽說。”
虞紹衡懷疑她在裝糊塗,卻也沒計較,又問道:“那是何事?”
葉昔昭想了想,敷衍回道:“家務事,等侯爺回來再細說。”
“盡量。”
前世這一日,下了整夜的雨。第二日,葉昔昭聽丫鬟私下議論,說虞紹衡夜深時才回府,渾身濕透,一早就開始發熱昏迷不醒。
彼時的葉昔昭覺得他一個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人,一點病痛也無大礙,也實在是不在乎他安危,便不曾過去探望。
豈料,這病痛引得虞紹衡舊疾發作,整整臥病在床一個月,才能如常上朝。
在那期間,葉昔昭依然不曾踏入蓮花畔,隻是命吳媽媽去送了些養身滋補之物。
前世的太夫人,是從那件事之後,對葉昔昭真正心寒厭棄。她的兒子病重,兒媳卻不露麵,換了誰又能容忍?
如今的葉昔昭想到這些,羞愧得無以複加。
這一次,她隻希望虞紹衡能及早回府,躲過夜半的風雨交加,避過那場病。
也隻是希望,因為他隻說盡量。
虞紹衡其人,從來是說到做到,而這種模棱兩可的話,幾乎就等於他不能做到,隻是礙於情麵沒有一口回絕。
夜深了,風中有了寒意,雨點飄然降落。
葉昔昭坐在案前,心不在焉地翻閱一本書籍。
新竹走進門來,“夫人,奴婢吩咐了兩名可靠的小丫鬟,在查翡翠傍身物件兒。方才去外院問了問,侯爺還未回來。”
葉昔昭沉吟片刻,站起身來,“隨我去蓮花畔。”
這麼晚了,虞紹衡便是此刻回來,也不會來正房了。而她若不能確定他無恙,是無法安心的。
新竹去找了件厚實的鬥篷,給葉昔昭披上,又拿了油紙傘,吩咐小丫鬟提燈引路。
蓮花畔建在後花園後方,葉昔昭從未去過,隻是聽說那兒的居室建在湖上,是一棟二層小樓,風景極佳。此刻夜色深濃,越來越密集的雨點阻擋了視線,她心裏又忐忑不安,再好的風景,也無從欣賞。
穿過亭台水榭,到了居室之中。
虞紹衡自是還未回來。
葉昔昭吩咐其間下人,備好衣物、熱水,落座後,視線遊轉室內。家具皆是古樸雅致,透著內斂的優雅貴氣。
越來越大的雨勢讓葉昔昭無心再打量,焦慮之下,走向門口。
便是在此時,聽到了外麵幾名仆人齊聲喚“侯爺”。
虞紹衡闊步走進門來,一身衣服已經濕透,臉色很差。看到葉昔昭,神色微滯,隨即便不耐煩地丟下一句:“來這裏做什麼?快回去歇息!”之後將她丟下,轉身上樓去了。
她會走,前提是確定他沒事。
她沒吭聲,遲疑片刻,跟上樓去。
虞紹衡的寢室設在二層西稍間,轉過紫檀嵌石屏風,看到裏麵的情形,她心頭一凜,低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