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的時候，清淺感覺她走路的時候有些跌跌撞撞。她現在出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果然如清淺所想，就在她走出去一個多時辰之後，刺耳的鑼聲傳遍了大街小巷。那個敲鑼的人便敲邊喊：“快起來！大家快到稻場上，妖精已經被抓起來了！”家家戶戶的燈光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亮起。人們舉起的火把從村中的各個角落出來，一直連綿到稻場。
清淺起身穿好衣服，沒有和孫甲他們會麵，直接跟著人流走。
稻場中間已經架起了火台，隻是還沒有點火。人們站在離火台很遠的地方，像是怕沾染了什麼。不大的稻場這個時候看起來分外開闊。火光明明，亮如白晝。那個在地上被捆著的女人看著分外狼狽，她一頭白發淩亂散在身體的周圍。透過亂發，清淺還是認出那是誰。
在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在孫甲來的時候都讓出了一條道。沒有人會想到困擾了他們這麼天的妖居然會是那個柔弱的綠兒。
周圍的人看他的目光包含了各種情緒，看得孫甲各種不解。他不明白就一會怎麼綠兒也不見了，他尋了半天還是不見人，現在他們這個態度更是整的他不明所以。但，當他的目光投到地上那人的身上時，孫甲知道他明白了所有。他後退了好幾步，還是穩不住自己。
“不，怎麼可能呢！她不過長得和綠兒有些相像罷了！”他搖頭道，可是這番話連他自己都騙不了。
其他人聽著他的話，都目光灼灼看著他，安靜，還是安靜，安靜得令人心裏發慌。
那個人還是一身灰衣，淡然站在綠兒的後麵，目光無悲無喜，好像這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在清淺看著他的時候，那個人也把目光投到了清淺身上，隻是，那目光空洞得可怕，看得清淺峨眉一皺。她倒不知白天看著好好的人，為什麼到了晚上就像盲了一樣。
地上躺著的那個人依舊沒有動靜，就像睡著了一樣。孫甲看著她，突然橫了心，走上前去。
“不可！”那個人突然出聲到，他的手已經舉了起來，隻是還是遲了。
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在孫甲拂開她臉上的亂發的一瞬間，突然挺身，一口就咬在了他的頸。周圍的環境似乎變了，所有的人都定住，連火光都凝住。光照在那固定的表情上看著多了幾分可怖。
“早就知道你們兩人不平凡，現在看來果然如此。”綠兒小心把孫甲放在地上，一邊擦著自己嘴唇上的鮮血一邊起身說道。
“姑娘倒比我更不平常，至少，我不會用別人的皮囊。”清淺挑眉說道。
那個人還是那樣靜靜站在，像一個局外人，似乎剛才的那一聲喊不是他發出來的。
“如此說來倒讓清淺姑娘見笑了！這副皮囊用得久了，難免有些感情。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再有感情也沒有用。要不是在她身體裏，也不會被抓。”她淡淡笑著，很利落承認了。“清淺姑娘這麼多天來，想必是在找迷鹿。不過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
壓根就沒有想瞞過她的東西，清淺雖然不知道她現在問為何，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姑娘可是找到了。”
清淺看著她，目光帶著驚訝，不過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承認。這個時候，怎麼都是不利的。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賣什麼關子。我用我的軀體換這個身體的性命。”
清淺張了張嘴，明顯想說什麼，但是被她打斷了，“我知道你是易物。”她笑容有些奸詐，“我在這個身體裏也有些日子了，原本隻為渡劫卻沒有想到把自己陷到情劫中。這個身體原本就快不行了，被我關在身體的角落裏想必更不好了。現在我也快不行了，都是我不聽他們的話，不跟他們走，動用的法力太大，沒有血，我也撐不下去了。”
“你，何必呢？”清淺看著她幽幽說道。
“總得有個人陪他吧！”說完這句話，綠兒嘴邊綻放出一抹笑，雙眼慢慢合在一起。
金色的線從綠兒的身下起，向村中延伸。清淺和那人看著那根線重新折回。空中，可以看到她布的那個陣了，包含村子的每一個角落。怪不得她的魂魄承受不起了。她把時間不斷留在某一天，最後什麼也沒有留住。
那種叫聲又響起，分外淒涼。一隻雪白的鹿踏空而來，它的角上還放著另外的一副角，角上發著瑩綠的光芒。它站在清淺麵前，把頭低下，“這是她許諾的東西。”
清淺拿過之後，它便轉身淩空而去。原來，這就是迷鹿！過不了多久，這裏的人將會醒來，隻是他們永遠都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麼。
就在清淺準備走的時候，身後許久未開口的男子叫住了他，“原來姑娘就是易物啊！”
那聲音帶著許多的感慨，就像穿過了無數時光終於到了她麵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