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午時,陽光強硬的穿透層層雲靄,肆無忌憚的照在東傲城的各個角落。

兵部尚書府的大院中,綠蔭成陣。可就算大院中綠蔭成林,但也止不住那熱氣逼人的熱浪。來往的仆人、小廝個個以手當扇的揮著,汗水滾滾而下,卻也不敢解下身上厚厚的衣衫,隻因兵部尚書府中家規甚嚴,衣衫不整的無論是上至管家還是下至喂馬的小廝都得無條件走人。

早朝一過,兵部尚書名揚已是急急騎馬趕回府中,隻因他唯一的妻子希雅近段時日由於天熱,長期未犯的狂燥之症又犯了。他對她愛極,自也是擔心之極。

“老爺回來了!”

“請老爺安。”

未理會一眾作拜的丫環、小廝,頎長高大的身影將手中的韁繩丟到守門人手中,一溜煙的急步往後花園而去。

後花園是他專門為妻子而建的一處花園,四周環水,亭台樓閣都築在水源之上,在這盛暑的天氣是這碩大的尚書府中最為清涼的地方。

一路走著,一路將身上厚厚的朝服褪去,露出裏麵緊身的藏青長衫,更顯出昂藏七尺之身,早有隨從遞來冷毛巾到名揚的手中。他腳步不停的接過擦了汗,將毛巾丟到隨行手中,仍舊急急的往後院中趕去。已近中年的人在舉手投足間仍舊是風度翩翩,一看就是血性男兒之人。

後院顯得幽靜之極。各色花兒竟相開放,引得蝴蝶團團飛舞。雖然也有知了不停的鳴叫,但比起前院的鳴叫,這裏不覺得煩燥不安,似一曲清曲訴說著夏日的美麗。

遠遠的,鮮花滿綴的秋千上,坐著一襲海藍衣衫的佳人,頭發未有挽起,隻是隨意的披著,隨著秋千來回不時晃動,亦似被風吹起般輕輕的飄舞著,似大海在平靜無風的日子裏卷起的細浪。

看著心愛的妻子那般恬靜的坐在秋千上,嘴角柔和的笑看著寧靜的院子,名揚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一路跟隨而來的仆從退下去,不要打斷了這份寧靜。

如今的這份寧靜來得相當的不易。

二十多年前,他是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郎,以年少之資冠‘戰神’之名,征戰四海,無一敗仗,隻有一次……一次……

波瀾壯闊的大海,數丈高的海灣,熟悉陸戰的他不熟悉水仗,在戰船幾近要隨著暴風雨顛沒在大海的時候,一襲蔚藍色衣衫的少女似海之神從天而降,將他的船隊引到了避風港。

“哈哈哈……希雅,好樣的,不廢一兵一卒,擒得東傲戰神。”

“希雅,你這以不變應萬變真是屢試不爽。”

“希雅,你是我們海島的戰神。”

“戰神!戰神!”

名揚在還沒有對那位救他們一眾人脫險的海之神說聲‘謝謝’的時候,已是如夢初醒,原來,被海盜帶進海盜窩子中了。

“這位戰神。”一位黑衣的少年揶揄的口氣拍了拍名揚的肩,指了指希雅的方向,“敗給我們的戰神,有何話可說?”

名揚瞄了眼笑得嬌豔如花的人一眼,“無話可說。”先前的感激如今剩下的隻有懊惱。

“名戰神。”似乎看出他的懊惱,希雅嬌笑著走近名揚,“兵法最講天時、地利。名戰神以一介陸路之戰神堂而皇之闖我海界,可是犯了兵法上的大忌了。要不輸……都難。”

看著嬌笑如花的人,名揚扭過頭,敗就是敗了,無話可說。

“自你們出兵,我就已測得,一個月後會有海暴。是以,我隻命屬下與你周旋,卻從不與你接觸。在你感覺得到海暴要來臨的時候,我故意命屬下佯敗予你,誘你繼續追蹤,從而,就是今天這副狀況了。”

怪他第一次海戰貪功,犯了敗兵勿追的大忌,中了人家誘敵深入的圈套。這些,他已知,卻是悔之晚矣。值得慶幸的是,他的兄弟至少都活著。從此,名揚成了海島上的俘虜。他打聽清楚了,海島上的頭子,也就是那黑衣少年名喚彭皓楓,人稱‘海閻羅’。而那個人稱‘海戰神’的希雅卻少有出現。後來,他知道,她住宿的地方,是另一處海島,一處被稱為女兒國的海島。希雅是原島主的女兒,所以可以打破這海島上的一應禁忌,時有出現在這以男人為主的海島上。

從此後,名揚看向女兒國海島的時間特別的多,似乎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襲蔚藍色衣衫的明媚少女,既調皮嬌俏又清純可人的神情……

一定要贏了彭皓楓,也一定要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