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父皇不作聲,兒臣權當父皇同意了。”

“是麼?”還是一點不願親近他的神情,龍釋天嘴角抹過一絲苦笑,“遊玩一趟,隻怕得個一年半載。這樣一來,不就錯過拜祭你母親的日子?”

“兒臣會在心中祭拜母親。”龍睿絲毫不躲避眼光,直是盯著自己的父皇,“兒臣在合州八年的日子中,總是用心遙祭。”

“你恨我?”

龍睿不作聲。

“你恨我不去祭拜……你的母親?”

龍睿仍舊不作聲。

龍釋天輕歎一聲,“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冷情罷了!龍睿想著卻是沒有說出口。

“有很多事情,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龍釋天從溫泉中緩緩的站了起來,將軟巾披到自己的身上,走到兒子的身邊,拍了拍兒子的肩,“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一個天子和一個父親的心情。”

父親的話,他不明白。龍睿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想去就去吧,趁著年青多走動走動也好。隻是,你京中的事都安排好了沒有?”

龍睿點了點頭。

龍釋天見兒子篤定之神,釋懷的笑了,“好,來,替為父更衣。”

替為父更衣?不是替父皇更衣?這般民間父子方有的樂趣?龍睿的眼似乎有些紅了,看著父親站在屏風前展著雙臂等著他,多年冰韌的心似乎在瞬間融化,他終是輕移步子,將屏風上的衣物取下來,又取下包裹著父親的軟巾,小心翼翼的替父親穿著衣物。

龍釋天感覺得到兒子替他著衣的手很輕巧,一如兒子出生的時候,他抓著兒子的小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摩挲的感覺……那個時候,他是偷偷去的鳳儀宮,他的皇後的宮殿,看著兒子一如他的眼睛,一如他的皇後般的容顏,他是多麼驚歎造物主的神奇,這是其他的嬪妃生的孩子不能給他的感覺,他很想將手伸去撫摸那生產過後昏睡的容顏,可……手卻停在了半空,放下兒子,毅然而去。

為了保留住那令他心悸、心酸、心愛、心痛的感覺,他再也沒有要任何妃子替他生下孩子,他怕這種感覺在他的手中消失。可他更害怕的卻是……“睿兒。”

“嗯。”龍睿沒有抬頭,仍舊仔細的替父親整理著衣物。

“如果哪一天,你的幾個哥哥得罪了你,甚至於想奪你的位子、搶你的天下,你會如何待他們?”

龍睿抬起頭,不避不閃,“按國法論處!”

“罪當斬呢?”

聞言,龍睿倒吸一口涼氣。父皇是知道了什麼?可是,他沒有想過那麼遠啊。他現在想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位子,以後好如何君臨天下,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對自己的哥哥如何?

龍釋天輕歎一聲,係好玉帶,走到一旁的龍椅上坐下,“如果是罪當斬,你會不會親自斬了自己的哥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情非得已,他不會因了江山地位而殺戮自己的血親!

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龍釋天點了點頭,“你和無痕的關係怎麼樣?”

雪無痕?怎麼一下子轉到雪無痕的身上來了?龍睿頗感詫異,仍是回道,“很好!”

“無痕和惜君……關係如何?”

這是什麼意思?龍睿更不明白了,隻是再答,“亦很好。”

龍釋天的鳳目眯了起來,“很好?”

不疑有它,龍睿走到父親的身邊站定,“在合州的時候,若不是無痕,隻怕我們也找不到惜君。”

“合州的事查清楚了沒有?”果然有人對兒子一再追殺,一如兒子初失母親之時慘遭中毒般……

龍睿搖了搖頭。

“猜一猜,會是誰?”

“兒臣隻相信眼見為實。”

龍釋天眼中露出欣賞的眼神,“如果這一次外出遊玩又碰上合州的事呢?”

“正好可以一並查清楚。”

對於兒子自信和簡短的回答,龍釋天點了點頭,“去罷。”

“兒臣告退。”

眼見兒子的背影越來越遠,龍釋天站了起來,“為父怎麼覺得,你不是遊玩這麼簡單!”

龍睿的步子踉蹌了一下,終是站穩,回轉過身,看著自己的父親。

龍釋天輕歎一聲,擺了擺手,“去罷!”耳聽兒子告退之聲,眼見兒子的背影消失在了青龍殿中,龍釋天有些頹廢的走到密室暗門處,看著厚厚的牆,他默默的盯了許久,終是啟動機關,秘室的門慢慢的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