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鎮天劍(十三)寒光照鐵衣(2 / 3)

“既是土匪在危害百姓,我們就不能不管!”單征南決定除暴安民。

林興珠卻反對:“督師,此四股匪徒,勁悍習武,我們……”

單征南卻心有成竹,說道:“再凶,他們已是下山之虎;沒有峻嶺與烏道叢篁作護,我軍人多兵強,正好趁機為民除害,招降為友,利用他們於此地熟之優點,更能有利於排嶽樂於贛東。若真是複明軍,就得以法定事。”結著又對副將李靜海道:“他們既舉複明之旗,我們就旗幟高揚,是匪是兵,自然分曉。

出其不意地圍了黃洋,兩軍對峙。單征南望著那些零亂站在複明大旗下的官兵和倒在地上的幾具屍體不禁皺了皺眉。對方一位滿臉亂須的漢子卻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本靜海道:“我們是複明大軍,看你們打著複明旗號,不知是哪路軍的?”那漢沉聲道:“本將乃江西總督黃乃忠,從萍鄉來,去打袁州,隻是遇到強敵,數萬兄弟就隻剩下這萬餘人了。”

單征南環視著他身後的那些官兵,但見人人衣冠不整、精神不振,心想這樣的宮隊能打勝仗。他看了看地上的幾具屍體,道:這是怎麼回事?”

黃乃忠冷道:“將軍要管這事?郭千總你向他說說。”顯然,他不將單征南放在眼中。啊郭千總的軍官手上的劍還淌著血,說:“很簡單,這幾個土匪在搶劫,讓我撞見,給殺了。”

單征南知道撒謊,說:“既是土匪,怎不見兵器與贓物?”

黃乃忠已是一臉不屑,喝道:“咱們殺幾個土匪也值得審問麼?”

單征南正欲答話,突聽房內有人在痛苦掙紮,他縱步移身,進去一看,才知是兩個官兵正死死捂著一個人的口鼻,兩人見他進來,不禁大吃一驚,那被抓的漢子忙趁機掙紮出來,跪地求援:“將軍救我!”

黃乃忠與郭千總見事已暴露,揚刀撲上去就想殺人滅口,李靜海連忙將手中的尚方劍一舉,喝道:“尚方劍在此,誰敢動單督師一根毫毛,唯他是問!”

黃乃忠與郭千總一聽,驚得目瞪口呆,立地當場。

單征南拉起那個矮個子漢子,問道:“怎麼回事?”

矮個子漢子未訴先哭:“大人,小民冤枉!咱們不是土匪,是這裏的貧民百姓。隻因此地距原匪巢不遠,常受匪害,所以百姓見來了兵馬就聞風而逃,但去年王巡撫南巡此時,廣用間諜,親破賦巢八十餘處,一年時間江西土匪完全肅清,故小民前時見官兵來,便與這十幾個兄弟未再逃避,但其餘膽小的全都逃進山去,誰知他們一進村就搜物搶糧,咱們與他們評理,就被……”

單征南強壓怒火,問道:“你說是可是真的?”

矮個子哭道:“小民有十個腦袋也不敢胡說!”

單征南點頭,轉向目瞪口呆,渾身發顫的黃乃忠等幾個官兵:“總督大人,他說的可是真的?”

黃乃忠從驚顫中驚悟,轉首對色如死灰的郭千總幾個軍官吼道:“好個你們,竟敢欺蒙本總督,假報軍情……”

郭千總嚇得甩了手中帶血的屠刀,慌忙跪下:“小人知罪,隻是小人行程日餘,腹內空空,所以……”

“所以你就草營人命,幹出傷天害理的匪盜行徑?你可知道,殺人要償命麼?”

“大人饒命!”郭千總磕頭:“小人也是情不得己!”

“這麼多人全是你一人殺的麼?”

郭千總聽了單征南的問話,便埋下頭去,不再說話。

單征南知他不願招出,便道:“好吧,一個連傷十幾人命,那你就去死吧!”

“大人饒命!”郭千總猛地抬起頭來,掙紮著撲到黃乃忠麵前:“總督大人,你救救我!大人!我是帶著一杆子兄弟出左溪投你的啊!小人一及聽你的話,這一次也是你叫小人幹的,大人,你曾允我們兄弟大官做,如今我不要做官了,你救我吧!”

黃乃忠氣得臉色發白,飛起一腳踢開他,吼道:“來人,把他拉去斬了!”

兩個旗牌官撲上去拉起嚎叫著的千總就走,單征南喝道:“慢!”

郭千總依然嚎叫:“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單征南問他:“郭千總,你是土匪出身?”

郭千總死到臨頭,什麼都招了:“小人本是左溪山寨寨主,去年朝廷來此平盜,小人見桶岩,橫水、利頭、雩山全都潰敗,就投誠萍鄉總督府。黃總督是西選宮,朝廷未敢來犯,小人得總督的庇護更加方便行事,但每次搶來金銀珠寶都平半分髒,這次本是欲乘耿忠精,尚之信退贛;清兵未至之時去南安打劫,卻遇上了清廷官兵,不戰自潰,所以……”

黃乃忠聽得暴跳如雷;“姓郭的,你……”

單征南見他盛氣淩人,便喝道:“黃總督,此話可是事實?”

黃乃忠慌忙跪下:“未將知罪!”但態度仍是十分倔強:“未將收他為兵,是為擴大軍力,誰知他匪性不改……”

許多的軍官將率全都隨他跪下。

單征南麵露憤色,斥責道:“你身為總督不加教調,豈怨他匪性不改?”

郭千總掙紮吼道:“小人的話一點不假!”

黃乃忠聽得魂不附體,隻有叩頭求饒,單征南命旗牌官下了他的武器,綁了起來!

正在此時,林興珠帶幾個軍官趕來,一見此情景,便跪下諫道:“單大人,現兩國交兵乃元帥用人之際,督師……”

單征南聽他全是拿自己曾諫吳三桂救他之言,便明他意,說道:“黃乃忠身為總督,算是深受元帥器重,但他乘國亂之機縱兵為匪,濫殺無辜,使百姓未蒙複國之利,反先受騷亂之害,此乃違複明之宗旨,欺民欺上,罪之一;庇護匪徒,縱匪為害,與匪分髒,以謀私欲,罪之二;不整軍容,軍心渙散,此為失職,罪之三;遇敵不戰自潰,致軍受損,罪之四;擅自封官,專製獨裁,罪之五,此於國法,於軍法皆為不容!”

說罷,請出尚方劍來,命旗牌官將黃乃忠,郭千總一並處決。

跪在地下的幾個軍官嚇得魂不附體,渾身顫抖,單征南神情變得和平多了,對他們道:“今日殺黃乃忠是為整肅軍紀,諸將中若有行為如黃乃忠者當警以為戒,改過自醒!”隨即問了各大將率之名,將黃乃忠部分為三隊,派副將湯揚,總兵王化吉分統,駐守萍鄉,郭千總的一幹匪部拚入衡山義勇、強加軍訓。

在大庚嶺北峻嶺裏與安親王嶽樂及喇布的幾十萬大軍轉戰將近兩個月了,單征南在當地百姓的幫助下,有效地利用招降過來的一幹匪人對此地熟的有利條件,采用各個擊破之法,神出鬼沒與清軍周旋,康熙特調來的二十多名紅衣大炮在這崇山峻嶺的烏道叢篁中也失去了應有的威力,嶽樂與喇布的七十萬大軍至今仍被阻於贛江一線。

到了嶺上梅開的十月,退回福州的耿精忠卻率文武官員出城降了康親王傑書的車路軍,福州主帥一降,福建其它州縣雖未平服,但卻是危在旦夕。得到消息,單征南不免感到贛西南的壓力大增,如康親王傑書的東路軍一平掃福建各縣,浙江、福建、江西將失去最後的一點牽製力,那麼康親王傑書必將揮師東來,嶽樂,喇布與傑書這三股強大的敵人,一合而攻,大庚嶺再險也會被踏平,於是單征南如集各部將領,他決定退出大庚嶺,把嶽樂、喇布的幾十萬大軍全部讓進來,這是引虎入籠,請君入甕之法,但許有的將領除林興珠堅決不讚同外,其餘的將率也同樣認為不可以,他們的理由不能說沒有理由,而且是同樣的可以說服人,“假如嶽樂、喇布的幾十萬大軍真的入了大庚嶺,我們能收得住這個袋口麼?大庚嶺雖然地勢複雜,但他們不會拉傳扶探道帶路?收不住這個袋口,清兵一突過大庚嶺,我們拿什麼來阻?”

有的將士認為最好讓人去浙江,福建沿海去鼓動鄭經搶住康親王傑書。

鄭經是鄭成功的後裔,可以說是大明忠臣與愛國誌士之後,可他是台灣人,既不受已降的耿精忠統轄,也不受吳三桂,尚之信節製,他是在完成壯未酬的父王的遺誌與為明魯王朱以海報仇而反清,而不是在擁什麼朱三太子稱帝。但這卻是一種可行的辦法,但派去的人,一月之後帶回的是讓人失望的消息,鄭經一股老兒往廈門退,廈門與台灣隔海相望,難道他要退回台灣。

朔氣傳金橋,寒光照鐵衣,這卻是十一月的大庚嶺的軍營寫照,借著冷冷的冬日,單征南帶著李靜海策馬嶺間,站在高高的梅花嶺眺望著遠處贛江一戰莽莽的清營,快三個月了,雙方就一直這樣對峙著;他豈不明白嶽樂與喇布何以如此對峙,馬寶與他們這支部隊一往南開,太原、洛陽的清兵便自潼關、函穀關南入陝西,王輔臣拚命向西,王屏潘能抵得住?隻要入陝的清兵一南下湖廣,湘北的嶽州壓力將會大增,想到此,單征南不由自主地向身邊的李靜海:“先鋒官,你看這個袋口能否紮得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