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見我,這麼失望?”

一把清麗的聲音帶著喜悅響在耳後。

季瑉瑞眼中的陰毛一下子被不可置信替代,他僵硬著脖子轉身。黑暗中,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而來,長長的黑發,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彎著弧度的紅唇。

每一絲都是深夜刺痛他的熟悉。

“喂?不認識啦?”

阮喬朝他眨眨眼睛,帶著笑意的臉上洋溢著暖意。

季瑉瑞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半響,他長臂一撈,將阮喬攬入懷中,狠狠的吻住阮喬的嘴唇,他問得那麼用力,幾乎要把阮喬的鼻息全部掠奪,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兩人的齒間彌散開來。

阮喬震驚之後,釋然的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淪在這永世不想翻身的霸道之中。

大雪翻飛中,父親平穩的開著麵包車,不時用餘光看一眼在副駕駛座上沉沉睡著的小女孩,疲憊的臉上一瞬間滿是慈愛。

高速路上一片漆黑,靜悄悄的隻餘車輪碾過積雪時發出的吱吱的聲音。突然,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徹夜空,火星席卷著失去控製的貨車迎麵而來,看著近在眼前的貨車,父親來不及踩刹車,本能的一把將副駕駛座上的小女孩抱在懷裏,整個人將她小小的身體覆蓋住。

他知道災難很快就要來臨,原本驚慌的臉上卻變得釋然,索性閉上眼睛緊了緊手臂。

電光火石間,巨大的貨車直直的撞上小麵包車,隻聽見一聲恐怖的悶響,小麵包車的頭部幾乎全然凹陷下去,整輛車子麵目全非。擋風玻璃在一瞬間四分五裂,清脆的響聲不絕於耳。

小女孩被這巨大的衝擊驚醒,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一片黑暗,有溫溫熱熱的液體不斷流過眼耳口鼻,她用胖胖的小手慢慢摸索了一下,隱隱感覺似乎是父親抱著自己,她略微安心了一點,撒著嬌推了推父親滿是鮮血的胸膛:“爸爸。爸爸我怕。好黑……爸爸你說話……”

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小女孩漸漸害怕起來,小手觸及之處滿是不明的粘稠,恍然間,數道黃色的車燈晃動著將視野照亮,有警笛聲傳來,伴隨著人們焦急的腳步聲。小女孩借著燈光,終於看到了父親的臉。

那熟悉的臉上已經被鮮血覆蓋,父親閉著眼睛,嘴裏的鮮血不斷的翻湧出來噴濺在小女孩的臉上,原本抱著自己的手臂無力的垂下,小女孩伸手抓住父親寬厚的手掌,隻覺得原本溫熱的掌心此刻竟然沒有一絲溫度,她的小手劇烈的顫抖起來:“爸爸……爸爸……睜開眼睛……我是阿喬……爸爸……”

有割裂金屬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不一會,翻到的小麵包車的整扇破敗的車門已經被卸了下來。

“還有人生還!”警察驚喜的高喊,矮身將小女孩抱出車子。

醫療隊很快趕到,手忙腳亂的開始檢查,人們驚訝於小女孩安然無恙同時為死者感到悲傷。

小女孩被軍大衣裹著站在一邊,看著醫生無奈的搖搖頭,將搶救儀器挪開,用那件白色的床單慢慢蓋住父親的臉,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低聲呼喊了一句:“這樣蓋被子我爸爸會悶死的!”

可是人們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幾名醫護人員將蓋著白床單的父親抬起來裝進早已準備好的醫護車裏,那車子的門好大,關上的時候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驚得小女孩後退兩步,瞪大眼睛看著那車子越來越遠。

“爸爸……”小女孩喃喃的看著:“爸爸你去哪裏……”

“你爸爸死了。”一個稚嫩的男聲帶著一絲故作老成。

小女孩一怔,轉頭才發現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不遠處的身後,黑色的車窗搖下來,裏麵的男孩一臉冷淡,琥珀色的眼睛沒有一絲感情。

“你胡說!”小女孩氣得渾身發抖。她知道死是什麼意思。死了就再也沒法說話,再也沒法走路了:“我爸爸才不會死!我爸爸一輩子都不會死!他會活一百萬年!”

男孩子原本冷漠的臉微微動容,小女孩紅著眼眶卻愣是沒有一滴眼淚,滿臉的鮮血還未擦去,在大雪中似乎已經凝結,宛若一個暗紅色的圖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透露出恐懼卻有著不容意味的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