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需要一個過程,急也是急不來的,因此王晉笑著向這位“員外郎”道謝後,告辭離去。
接下來幾天,王晉準備拜訪一下好友及幾位師長、前輩。
他首先去了自己的座師及數次出手幫助自己的恩人—竇昭府邸,竇昭現在掛了個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的榮銜,所以府邸門口是禁止行人馳馬而過的,到了這裏,甭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親王尊貴,都得下馬表示尊敬。
王晉和隨從王翼牽著馬兒走到門口,隻見幾個挺胸疊肚,指手畫腳的門人坐在大門上,說東談西,王翼上前微笑道:“幾位大哥請了,洪州王晉欲拜見恩師道真公,還請大哥們幫遞個帖子。”
說完,一張拜帖下麵夾著兩吊銅錢,遞了過去。
幾個門人頓時喜笑顏開,遇到這種會來事的主,就是讓人心情愉快,於是馬上道:“貴客請門房歇息,小人馬上去給你稟報。”
不一會,進去稟報的門人帶回一位衣著錦繡的中年人,正是王晉曾見過的那位竇府管家。管家對王晉印象還挺深,這些主人身邊的紅人都是機靈應變之輩,什麼人得主人重視、什麼人惹主人討厭,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要巴結,都是看得一清二楚,從剛才老爺知悉這位王官人上門拜訪的高興神情,他自然知道眼前這位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
管家熱情地笑道:“王大人駕到,我們老爺非常高興呢,現在正在沐香更衣,請貴客先到書房喝杯熱茶,請!”
王晉不敢怠慢,對這位家奴身份的管家依然是恭敬地施了一禮,微笑道:“那就有勞大管家了,您老先請。”
管家嗬嗬笑著,當前帶路,王晉兩人跟隨在後,不一會,來到竇府專門用來會見尊貴客人的西書房,王翼自留在門外等候。
進入房內,管家熱情地請王晉坐下,然後吩咐清秀的小婢女端上煮沸的香茶,又怕王晉一個人坐著閑悶,陪著他說了一會話,直到外麵有小仆通知:老爺過來了。
王晉聞言,忙迎到門口,恭敬地半躬著身子迎接恩師,竇昭一身華服,麵帶笑容地走了進來,慈祥地對他道:“青雲,自並州來京,一千三百裏,可辛苦乎?”
王晉恭聲道:“欲見恩師,心情激動,不覺辛苦。恩師大人在上,請受學生一拜。”說完,恭敬地扶竇昭坐在上位,大禮跪拜而下。
竇昭也不和他客氣,高高興興地受了,在這個極重師長的時代,叩拜磕頭之禮,本也尋常,可王青雲便能做得這般真誠,這般自然,讓受者心情愉悅地感覺自己很受尊重。
施禮完畢,王晉長身而起,瀟灑地坐了下來,竇昭暗暗點頭,感覺這位得意門生漸漸有了些豁達廣度的風儀,這是心中涵養的外在表現,已完全脫去當日初見時的青澀和不尚自信。
竇昭打量王晉的同時,王晉也目光飽含尊敬地看著自己的座師,數年不見,竇昭的麵容有些清減,畢竟是將近六旬的老人,如果不是錦衣玉食地保養著,恐怕會更見蒼老。想到這裏,王晉思念起了家中的老夫母,這次上京侯任,因為趕得匆忙(官員述職有時間限製),加上南北距離實在遙遠,竟然無緣回去看望爹娘,自己不孝如此,想起來實在慚愧不能自抑。
而在對麵竇昭的眼中,王晉神情先是恭敬,而後顯出一絲難以掩飾的傷心和慚愧,於是疑慮問道:“青雲何故如此悲傷?”
王晉心情激動,倉促被問及下,眼泛淚花,照實說道:“不敢隱瞞老大人,晉剛才看到恩師麵容些許清減,心中實在擔憂,及至想到家中老父也已垂垂老矣,而學生為自己私,既不能侍奉恩師於座下,又不能奉養爹娘以堂前,實為不忠不孝,所以慚愧至極、羞愧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