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此地舊長安(2 / 2)

一路走馬觀花,心情大好的王晉抱著兒子“意哥”,馬鞭不時揮點,向第一次來到此地的妻子和兩個隨從,講解著這名川大山的風物典故。寬闊的官道上不時有路人經過,偶然一瞥間,看到這意氣風發的年輕士子坐在駿馬上神采飛揚,稚兒在懷中歡叫,兩名隨從臉上帶著陶醉和敬佩的神色,恭敬地環侍左右,後麵還跟著一輛馬車,老車夫揚鞭呼嘯,車廂中探出一個年輕女人幸福的笑臉。

駿馬歡嘶著,劈破清晨的薄霧,向前奔跑著,在疏林薄霧中,掩映著幾家茅舍、草橋、流水、老樹、扁舟。兩個腳夫趕著五匹馱炭的毛驢,向遠處露出模糊輪廓的龐大城市走去。一片柳林,枝頭剛剛泛出嫩綠,使人感到雖是春寒料峭,卻已大地回春。路旁一處高大的石碑上,書著“新豐”兩字,原來已經來到了長安城外的“新豐鎮”。

“新豐鎮”位於通往長安城的官道旁,是個非常熱鬧的地方,傳說曾經是漢朝開國天子劉邦,為其父仿照家鄉一景一物修建而成,以解老父思鄉之情。從新豐一直到長安城的東城門,沿著官道兩旁都有賣酒的攤點,這些賣酒人都是沿途村莊的村民,那些趕路的人隨到隨喝,付錢多的多喝,付錢少的少喝,人們把這種飲酒方式叫做“歇馬杯”。運氣好的時候,行人們還會遇上“免費贈飲”。有詩這樣描寫新豐:“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遊俠多少年。相逢義氣為君飲,係馬高樓垂柳邊。”

清晨的陽光開始普照大地,霧慢慢散了,遠處顯現出一座石柱墩橋,白色的橋麵已風吹雨打失去舊日顏色,隨著離橋越近,可以看到它上麵斑駁的痕跡昭示著歲月的滄桑。

灞橋到了!

灞橋邊,設有驛站,居住在長安城的人們,凡送別親人與好友東去,多在這裏分手,有的還折柳相贈,因此,這橋也叫“銷魂橋”,大概是取“黯然銷魂者,唯別也”的意思。

曾記得數年前,自己和幾位友人正是在這裏依依惜別,時間飛逝,上千個日子,不見舊時容顏,隻靠書信傳鴻,聯係著難忘的友情,不知道他們現在可還都好?

到了橋邊,不見一處人影,王晉勒馬停步不前,眼神迷蒙地看著路邊的柳樹,柳樹依舊,故人依舊乎?

“大人?為何不前了?”淩淮疑慮地小聲問著,看大人剛還興致挺高,怎麼突然沉默不語了?

王晉搖搖頭,也許“仲宣兄”是錯過時辰了吧,不來也好,他公務繁忙,自己本就不應該寫信告知他行程的。

雖如此想,畢竟見摯交好友沒有出現有些失望,王晉輕聲道:“走吧,不入驛站歇息了,咱們直接進長安城。”

一揮馬鞭,正要趕馬上橋,隻見路邊的驛舍中急急奔出一位三旬年紀的紅袍官人來,大笑道:“三郎啊三郎,某家早已侯你多時,為何這般遲遲才來?”

此人身材中等,相貌亦屬尋常,不過氣度穩重,目光自信,頭戴“進德冠”,身穿紅色竹紋官袍,腰係絲織品製成的腰帶,舉止溫文儒雅,不是王晉剛剛念叨的韓泰韓仲宣還有誰?

不過,兩人畢竟四年多沒有見麵,好友容貌雖未大變,但昔日翩翩的韓氏高弟,已經步入中年,多年官場生涯的潛移默化,也讓他深沉含蓄了許多,除了外貌沒有多大變化外,無論是氣度還是風儀,都已和曾經的韓泰大不一樣,王晉感慨,大概自己的變化比仲宣兄還要大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