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金頓為了恢複視力,在一年之內接受了12次手術,為他動手術的是當地的眼科醫生。他有沒有害怕呢?他知道這都是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逃避,所以唯一能減輕他痛苦的辦法就是爽爽快快地去接受它。他拒絕在醫院裏用私人病房,而和其他病人一起住進大病房。在他必須接受好幾次手術時,他還試著使大家開心——而且他很清楚在他眼睛裏動了些什麼手術——他隻是盡力讓自己去想他是多麼幸運。“多麼好啊,”他說,“多麼妙啊,現代科學發展得如此之快,能夠在人的眼睛這麼纖細的部位動手術。”一般人如果要忍受12次以上的手術,過著那種不見天日的生活,恐怕都會變成神經病了。可是塔金頓說:“我可不願意把這次經驗拿去換一些更開心的事情。”這件事教會他如何接受不可改變的事實,這件事使他了解到,生命所能帶給他的沒有一樣是他力所不及、不能忍受的。這件事也使他領悟了約翰·彌爾頓所說的:“瞎眼並不令人難過,難過的是你不能忍受瞎眼。”
要是我們遇到一些不可改變的事實時就因此而退縮,或是加以反抗,為它難過,我們也不可能改變這些事實,可是我們可以改變自己。有一次我拒絕接受我所碰到的一個不可避免的情況,我做了一件傻事,想去反抗它,結果使我失眠好幾夜,並且痛苦不堪。我讓自己想起所有不願意想的事情,經過了一年的自我虐待,我終於接受了我早就知道的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我應該在好幾年前,就會吟誦沃爾特·惠特曼的詩句:“噢,要像樹木和動物一樣,去麵對黑暗、暴風雨、饑餓、愚弄、意外和挫折。”
我與牛打了12年的交道,但是從來沒有看到哪一條母牛因為草地缺水幹枯,天氣太冷,或是哪條公牛追上了別的母牛而大為惱火。動物都能很平靜地麵對夜晚、暴風雨和饑餓。所以它們從來不會精神崩潰或者是得胃潰瘍,它們也從來不會發瘋。我是不是說,在碰到任何挫折的時候,都應該低聲下氣呢?不是,那樣就成為宿命論者了。不論在哪一種情況下,隻要還有一點挽救的機會,我們就要奮鬥。可是當普通常識告訴我們,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也不可能再有任何轉機時——為了保持我們的理智,讓我們不要“左顧右盼,無事自憂”。
哥倫比亞大學已故的迪安·霍克斯告訴我,他曾經作過一首打油詩當作他的座右銘:“天下疾病多,數也數不了,有的可以醫,有的治不好。如果還有醫,就該把藥找,要是沒法治,幹脆就忘了。”
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我曾經訪問過好幾位在美國很有名的生意人。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大多數都能接受那些不可避免的事實,過著一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果他們不這樣的話,就會被過大的壓力而壓垮。
下麵是幾個很好的例子:
創設了遍及全國的彭尼連鎖店的彭尼告訴我:“哪怕我所有的錢都賠光了,我也不會憂慮,因為我看不出憂慮可以讓我得到什麼。我盡己所能地把工作做好,至於結果就要聽天由命了。”亨利·福特也告訴我一句類似的話:“碰到我沒辦法處理的事情,我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當我問克萊斯勒公司的總裁K·J·凱勒先生,他如何避免憂慮的時候,他回答說:“要是碰到很棘手的情況,我隻要想得出辦法解決,我就會去做。要是做不成,我就幹脆把它忘了。我從來不為未來擔心,因為沒有人能夠預測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影響未來的因素太多了,也沒有人能說出這些影響從何而來,所以何必為它們擔心呢?”
如果你說凱勒是個哲學家,他一定會覺得非常困窘,他隻是一位很好的生意人。可是他的意思,正和19世紀以前羅馬的大哲學家愛比克泰德的理論差不多。愛比克泰德告訴羅馬人:“快樂之道不是別的,就是不去為力所不及的事情憂慮。”
50年來,莎拉·伯恩哈特一直是四大洲劇院裏獨一無二的皇後——全世界觀眾最喜愛的一位女演員。後來,她在71歲那年破產了——所有的錢都損失了——而她的醫生、巴黎的波茲教授告知她必須把腿鋸掉。事情是這樣的:
她在橫渡大西洋的時候碰到了暴風雨,摔倒在甲板上,她的腿傷得很重,她還染上了靜脈炎,腿痙攣,劇烈的痛苦使醫生診斷她的腿一定要鋸掉。這位醫生有點怕把這個消息告訴那個脾氣很壞的莎拉。他相信,這個可怕的消息一定會使莎拉大為惱火。可是他錯了,莎拉看了他一陣子,然後很平靜地說:“如果非這樣不可的話,那就隻好這樣了。”這就是命運!當她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她的兒子站在一邊傷心地哭。她朝他揮了揮手,高高興興地說:“不要走開,我馬上就回來。”在去手術室的路上,她一直背誦著她演過的一出戲裏的幾句台詞。有人問她這麼做是不是為了提起自己的精神,她說:“不,是要讓醫生和護士們高興,他們受的壓力可大得很呢。”當手術完成、恢複健康之後,莎拉還依然繼續環遊世界,使她的觀眾又為她瘋迷了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