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慮最能傷害到你的時候,不是在你有所行動的時候,而是在你沒有什麼事可做的時候。那時候,你的想象力會混亂起來,使你想起各種荒誕不稽的可能,把每一個小錯誤都加以誇大。在這種時候,你的思想就像一部沒有載貨的汽車,亂衝亂撞,撞毀一切,甚至自己也會變成碎片。消除憂慮的最好辦法,就是要讓你自己忙著,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當然,不一定非得是一個大學教授才能懂得這個道理,才能付諸實行。戰時,我碰到一個住在芝加哥的家庭主婦,她告訴我,她發現“消除憂慮的好辦法就是讓自己忙著,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當時我正在從紐約回密蘇裏農莊的路上,在餐車碰到了這位太太和她的先生。這對夫婦告訴我,他們的兒子在珍珠港事件的第2天加入了陸軍。那個女人當時為她的獨子十分擔憂,並且幾乎使她的健康受損。她總是要為兒子擔心:他在什麼地方?他是不是很安全?他是不是正在打仗?他會不會受傷,陣亡?
我問她,後來她是怎麼克服憂慮的。
她回答說:
“我讓自己忙著。我把女傭辭退了,希望能靠自己做家事來讓自己忙著,可是這沒有多少用處。問題是,我做起家事來幾乎是機械性的,完全不要用思想:所以當我鋪床和洗碟子的時候,還是一直擔憂著。我發現,我需要一些新的工作才能使我在一天的每一個小時,身心兩方麵都能感到忙碌,於是我到一家大百貨公司裏去當售貨員。這下成了,我馬上發現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行動大漩渦:顧客擠在我的四周,問我關於價錢、尺碼、顏色等問題。沒有一秒鍾能讓我想到除了手邊工作以外的其他問題。到了晚上,我也隻能想,怎樣才可以讓我的雙腳休息一下。等我吃完晚飯之後,我倒在床上,馬上就睡著了,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體力再去憂慮。”
要是我們為什麼事情擔心的話,讓我們記住,我們可以把工作當作很好的古老治療法。以前在哈佛大學醫學院當教授、已故的理查德·凱波特博士,在他那本《人類以此生存》的書裏也說過:“身為一個醫生,我很高興看到工作可以治愈很多病人。他們所感染的,是由於過分疑懼、遲疑、躊躇和恐懼等所帶來的病症。工作所帶給我們的勇氣,就像愛默生永垂不朽的自信一樣。”
當有些人因為在戰場上受到打擊而退下來的時候,他們都被稱患了“心理上的精神衰弱症”。軍方的醫生都以“讓他們忙著”為治療的方法。除了睡覺的時間之外,每一分鍾都讓這些在精神上受到打擊的人充滿了活動,比如釣魚、打獵、打球、拍照、種花,以及跳舞等等,根本不讓他們有時間去回想他們那些可怕的經曆。“職業性的治療”是近代心理醫生所用的名詞,也就是拿工作來當作治病的處方。這並不是新的辦法,在耶穌誕生500年前,古希臘的醫生就已經在使用了。
在富蘭克林時代,費城教友會教徒也用這種辦法。1774年有一個人去參觀教友會的療養院,看見那些精神病人正忙著紡紗織布,使他大為震驚。他認為那些可憐而不幸的人們,在被壓榨勞力,後來教友會的人才向他解釋說,他們發現那些病人唯有在工作的時候病情才能真正有所好轉,因為工作能安定神經。
不管是哪個心理治療醫生,他都能告訴你:工作——讓你忙著——是精神病最好的治療劑。著名詩人亨利·朗費羅在他年輕的妻子去世之後發現了這個道理。有一天,他太太點了一支蠟燭,來熔一些信封的火漆,結果衣服燒了起來。朗費羅聽見她的叫喊趕過去搶救,可是她還是因燒傷而亡。有一段時間,朗費羅沒有辦法忘掉這次可怕的經曆,幾乎發瘋。幸好他3個幼小的孩子需要他照料。雖然他很悲傷,但還是要既當爸又當媽地照料孩子。他帶他們出去散步,給他們講故事,和他們一同玩遊戲,還把他們父子間的親情永存在“孩子們的時間”一詩裏。他還翻譯了但丁的《神曲》。這些工作加在一起,使他忙得完全忘記了自己,也重新得到了思想的平靜。就像泰尼森在最好的朋友阿瑟·哈勒姆死時曾經說的那樣:“我一定要讓自己沉浸在工作裏,否則我就會在絕望中苦惱。”
奧莎·約翰遜發現了比她早一世紀的泰尼森在詩句裏所說的同一個真理:“我必須讓自己沉浸在工作裏,否則我就會掙紮在絕望中。”海軍上將伯德之所以也能發現這一點,是因為他在覆蓋著冰雪的南極的小茅屋裏單獨住了5個月——在那冰天雪地裏,藏有大自然最古老的秘密——在冰雪覆蓋下,是一片無人知道的、比美國和歐洲加起來都大的大陸。伯德上將獨自度過的5個月裏,方圓100公裏內沒有任何一種生物存在。天氣奇冷,當風從他耳邊吹過的時候,他能聽見他的呼吸凍住,結得像水晶一般。在他那本名叫《孤寂》的書裏,伯德上將敘述了他在一種既難過又可怕的黑暗裏所過的5個月的生活。他一定得不停地忙著才不至於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