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成到灶間盛飯，阿布紮也跟著端菜端飯，吃飯的時候，國有成對張卿雲說：“要不，你也去學堂吧，白天沒活的時候，給我們做做飯。”
沒想到，張卿雲不同意：“我去你那裏幹嘛？既不會教書，又不會看門，我不去了。”
阿布紮想笑，但把大笑換成了微笑：“師母去吧，沒關係的，我也不認識幾個字，先生教的可好了，長見識，尤其講做人的道理，我聽了十分的受用。”
張卿雲喝下一口小米粥，咬了一口火燒，吃下以後才回道：“我不偷不搶，我這個歲數就不學習怎麼做人了。再說，我這小腳走起路來，也不方便。”
於是，三人不再說去學堂的話題，小黃魚炸的酥脆，咬在嘴裏咯吱咯吱作響，國有成也吃得發出聲響。
當他意識到嘴的聲響以後，連忙把聲音降到最低，張卿雲想來吃飯慢，聲音不大，倒是阿布紮吃得嘖嘖作響。
國有成想起那日參加婚宴的孩子們吃飯的情形，咳嗽了一聲。阿布紮絲毫沒有注意國有成的咳嗽。
於是，國有成壓著脾氣吃過了飯，阿布紮像沒吃過飯似的，大口吃著，嘴裏發出的聲音刺得國有成耳朵發疼。
國有成終於忍不住小聲地說了句：“阿布紮，能不能吃飯的時候聲音小一些？”
張卿雲滿不在乎：“有啥呢？吃個飯也不讓人消停？沒事，大口吃吧，這是在家裏，不是在你的學堂。”說著，她給阿布紮夾了一條小魚。
國有成覺得妻子今天有些執拗，不由抬高了嗓音：“說他呢，你給打什麼馬虎眼，再說小聲吃飯體現一個人的涵養。”
張卿雲漲紅了臉，看著阿布紮的臉變紅了，她忍住了話，沒有再同丈夫爭論。
阿布紮顯得有些窘迫，想說以後不這麼著了，又怕張卿雲懊惱自己“陣前變卦”，於是，連忙喝了一口湯，沒想到弄巧成拙，這口湯發出“呼嚕”一聲，比吃魚肉的聲音更響。
他連忙將碗放下，這一放不要緊，咚的一聲，碗裏的米粥濺出來。
國有成想要訓斥，但覺得阿布紮不是自己的孩子，於是發出一聲歎息，離開了屋子。
國有成前腳剛走，張卿雲就對阿布紮說到：“不用管他，吃個飯還那麼講究，管這管那的，他吃飯的時候也有聲音，別怕，多吃一些，吃飽點，吃飽才能幹活。你師傅就這麼個倔脾氣，沒法，我知道的，你別在意。”
國有成心裏笑了一下，看來張卿雲把阿布紮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再者，她把稱謂也搞混了，他不是傳授手藝的師傅，而是傳授文化的先生，隨便吧，屋裏說什麼就當自己聽不到好了。
胡同裏有人在下象棋，國有成看了一會兒，阿布紮吃過飯也陪著看了會象棋，國有成看棋從不多言，而阿布紮卻指揮下棋的人來，好像自己成了軍隊裏的將官。
直到看得脖子酸疼，國有成和阿布紮一起回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