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你的秘密19(2 / 3)

郝蓮婉婉遲疑了幾秒鍾,點點頭:“當時車上還有別人,我在路上碰到了郎雲天,那天下著雨,路又黑,我就載了他一程。撞車以後我不敢過去,是他下車去查看那人的傷勢,然後發現人已經死了,於是他讓我趕快跑,我那時間心裏慌得不行,也不知怎麼搞的就真跑了,等我反應過來已經在家了……一切都晚了。”

李紈張目結舌地看著她:“郎雲天?就是那個把你拋下的初戀情人,現在大世界的老板?”

“嗯。”

“你……哎,你怎麼這麼蠢?那後來呢?”

“後來我打電話給郎雲天,他說他已經把屍體給埋了。”

“埋哪了?”

“他沒告訴我,說怕我去自首,還說如果我去的話,他就去給我頂罪。”

“你認為可信?你覺得他對你的愛意足夠讓他為你擔下如此大的風險?”

郝蓮婉婉老老實實回答:“不太相信,如果他有這個勇氣,當年就不會逃跑了。我想可能他擔心事情如果敗露,會影響他自己的前途,你想如果駕車逃逸算是謀殺,那麼他就是從犯了。”李紈閉上眼睛沉吟一會:“你先別慌,我覺得這個事情發生得很蹊蹺。”

“為什麼?”

“因為一切都太巧合了,剛好我喝醉、剛好你獨自駕車、剛好還在路上載到他,後就撞車,簡直天衣無縫,如果不是你特別倒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陷阱!這人非常非常了解你!”郝蓮婉婉搖搖頭:“怎麼可能?誰會這麼做?你還不知道我麼?我從沒得罪過什麼人!”

李紈輕聲道:“參與這件事的人都有嫌疑!”

她看著她:“你說郎雲天?那不可能!他沒有絲毫理由這麼做,當年是他不要我了,不是我丟下他,做錯事的人不是我!事到如今,他混得風生水起,我也已經嫁了人,我們已經不相幹了,如果一定要說還有什麼,也是他對我很愧疚才對,他憑什麼這麼做?”李紈思忖一會兒覺得這種分析也有道理,不禁陷入沉思,過一會兒又說:“難道是歐陽傑?會不會是他以前結了什麼仇家?”

郝蓮婉婉疲憊地歎了口氣:“你別瞎猜了,我現在腦子已經很亂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是貨真價實的一條人命因為我的過失而沒了,我也是快做媽媽的人,肚子裏也有一條命,每個人都是父母養的,如果那個女孩的母親找到我,我怎麼說?我拿什麼賠給人家?難道告訴別人,這是一個陰謀?這種謊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相信。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買單,沒有借口可以找,誰也不能例外!這種日子我是不想再過下去了,我要好好安胎,跟歐陽傑和寶寶把剩下的九個月過完,然後我去自首!哪怕下半輩子在牢裏渡過,也好過這樣天天生不如死!”她已經完全認命了,隻要能平安地渡過這九個月,就當作是上天對她的垂憐--隻是她不知道,人一旦倒黴起來,哪怕再小的願望也將遇到波折。

與李紈這番推心置腹地談話以後,很快又過了一個月,總的來說,郝蓮婉婉這段日子過得還算相對平靜,她不敢讓自己的腦子有一絲功夫閑下來,於是開始閱讀打量書籍,繪畫的、言情的、廚藝的,還有各類新生指南,總之什麼亂七八糟的都看。有一天看了一本關於星座占卜的書後,她按照書上說的方法暗暗合十祈禱:既然事情已經壞得不能再壞,那麼這時候把腳步停下來,是不是件好事呢?又或者以後事情會逐漸往著更好的方麵發展,不然怎麼有否極泰來這個說法?她知道自己是那種藏不住心事的人,這麼大的事情要瞞住歐陽傑已經相當辛苦,更何況是養了她二十幾年的母親,她實在不敢把媽媽接過來一起住,隻好通過家政公司慢慢找合適的保姆。

歐陽傑依然是稱職得好丈夫,不但隻和郝蓮婉婉一起研究了一大堆準爸爸必看的《新生指南》之類的書,還每天在郝蓮婉婉的指揮下煮飯做家務。看著他圍著圍裙在家裏忙進忙出,從廚房裏端出自己熬好的鯽魚湯時一臉的驕傲得意,郝蓮婉婉心裏湧出一股甜蜜的酸楚,這樣的日子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不會永遠持續下去,當終結的那天她將如何麵對?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好比玩一個智力測驗,選擇往往是在你自己的一念間,你在第一個瞬間選了B,下一題就會跳到第八,然後結果就會與選A時截然不同,她已經在那個可怕的雨夜摁下了ENTER鍵,然後便這樣被動地一步步走了下去,想要回頭也已經沒有了機會。

歐陽傑在那天之後沒有再提過郎雲天,也從沒有試探過她的反應,好像已經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但是他信任自己的妻子並不見得會同樣信任其他人,所以郝蓮婉婉當然不會知道,對郎雲天的調查遠沒有停止,她也不會知道,在歐陽傑公司的辦公室抽屜裏已經有了一份關於郎雲天的詳細報告,甚至丈夫以前的手下阿仁也已經悄悄來到了俞陽城。

這天郝蓮婉婉在歐陽傑的陪伴下去醫院做了產檢,他把她送到樓下便一個人回了公司,郝蓮婉婉習慣性地在大廈前廳打開家裏的郵箱,將裏麵的報刊、信箋拿了出來。回到家裏,她坐在沙發上,將手中的東西慢慢翻看,除開訂閱的報紙,就是一些各類的付款單據和各大商場寄來的廣告。翻到最後一封,是個沒有郵戳的普通白色信封,她看了看,收件人是她,寄件人資料不詳,不禁有些奇怪:“是誰呢?”

撕開封口,郝蓮婉婉從信封裏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薄薄白色A4紙,上麵是一行打印得觸目驚心的黑色文字:“那天晚上,你做的事我都看見了,準備好一張五十萬的現金支票,後天晚上七點放到你樓下超市裏14號儲物箱裏,不要報警,切記!”

郝蓮婉婉隻覺得耳邊轟然一聲巨響,這張普通白紙上每個字她都認得,可是要連貫起來似乎又弄不懂期中含義,最後眼前的字一個個從紙上跳動起來,撲麵打到她的臉上去,恐懼化成一根細小的針直插進她的胸口裏,整個世界都在這個瞬間黑暗下來。

她第一個想到可以求救的人是李紈,於是十萬火急地把她招了過來。到底是局外人,李紈比郝蓮婉婉要冷靜許多,她看了信以後馬上找去物業處,要求保安把當他的監控錄像調出來,郝蓮婉婉手軟腳軟地跟著她後麵,看她指手畫腳地跟保安交涉,眼前一陣陣發花,再也支撐不住,拖著疲憊的腳步一個人悄悄回到家裏去了。

秋天的下午已經有了陣陣寒意,她有孕在身,隻覺得全身發冷,抱著靠枕也還是冷,隻好走去臥室把一床薄毯子拿了出來擁在身上。過了一會,李紈氣鼓鼓地上來:“你們樓下保安不給我看資料,說要公安局的人來了才行,我大鬧了一通,把經曆叫過來才讓看了。”

郝蓮婉婉不報希望地抬起頭:“看到是什麼人投的信麼?”

李紈垂頭喪氣地說:“是個小孩子塞到信筒裏的,估計是收了人家錢被唆使。”

“我就知道不會有結果,人家既然擺明了來勒索,又怎麼會留下痕跡?”郝蓮婉婉看看李紈,有些歉意地道:“我知道你這兩年雖然賺了點錢,但是要應付那邊的學費和生活費還是很吃力,所以本來想那筆錢給你的,現在可能不行了……”

李紈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你不會想給那人錢吧?”

“不然怎麼辦?”

“你瘋了,這種事情是沒有止境的!不行,得報警!”

郝蓮婉婉瞪大眼睛:“現在報警?不可以!”

“那最起碼也要告訴歐陽傑!”

郝蓮婉婉已然方寸盡失,心煩意亂地道:“再讓我想想。”

“還想什麼想啊!你現在哪裏有時間可以想!他總會知道的……”

“我知道他總會知道,我也知道我遲早要坐牢,可是能跟他好好過一天日子算一天,這日子不多了……”她咬了咬嘴唇,心中那股澀得讓人流淚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每天看著他,我真是舍不得……你不明白我有多珍惜現在的日子,就像一個被醫生宣布已經得了癌症末期的病人,每天都是最珍貴的。”

她抬起眼看著李紈道:“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李紈,我想不明白,不是說好人有好報麼?我沒做過壞事,可是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