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蓮婉婉湊到他身邊,笑嘻嘻地斜著頭啊了一聲,又說:“不會什麼?咱們不避孕都這麼久了,是也很正常啊。”歐陽傑看著她笑靨如花,心中一亂,路上想好的說辭頓時丟到了九霄雲外,還是郝蓮婉婉記得:“叫我回來什麼事?”
歐陽傑被她這麼一問,不禁遲疑了一下:“也沒什麼不大了的,就是想你了。”
郝蓮婉婉心中有些奇怪,不過也不在意,笑著說:“那我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了,你說寶寶取什麼名字比較好?”
“還不知道男女呢,哪裏這麼快取名字。你現在最重要是好好保養,不如把媽媽接過來同住,再請個保姆,嬰兒房倒是早就有了……要不我們現在出去買些必須用品?”
郝蓮婉婉驚駭說道:“不用這麼快就如臨大敵吧?看你緊張的樣子。”
歐陽傑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伸手想拍拍妻子的肚子,但又有些膽怯,訕訕地把手縮了回來:“反正……你要好好注意休息。”
郝蓮婉婉看到他平時總是威風八麵,如今一緊張竟然手足無措,不由得大笑起來。她這段時間已經鮮少這麼開心過,雖然籠罩在心頭那片烏雲並不曾離去,卻也輕鬆了許多。
歐陽傑凝視她半晌,眼神閃爍,他心中微有矛盾,擔心話說出來會影響郝蓮婉婉心情,可是這話又不得不說,他決不能容忍她有半點閃失:“你和一個叫郎雲天的人很熟麼?”
郝蓮婉婉猛然聽聞此話,血液一下湧到頭上,臉蹭地紅了,她呆呆地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無論你們有多熟,以後不要再在任何形式上與他來往!”
她從他烏黑的眸子裏一直看到自己的臉,那麼的駭異驚恐,她覺得心都快從胸腔裏跳出來,嘴裏卻本能的開始解釋:“我和郎雲天……我們……是小時候的鄰居……”
他還是那樣鎮定地看著她,麵對妻子明顯的驚慌失措,幾乎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在期待她的解釋似乎又沒有,過了一會終於慢慢說道:“你們以前是什麼關係我不會管,也管不了,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與他來往。”
她幾乎是夢囈著下意識地問:“為什麼?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歐陽傑沉吟一下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他現在收購了大世界,跟我們家算是對手公司,被人看到你們進出總不是很方便。”
說這話時他把手插進西裝口袋裏,那幾張照片就放在那裏,照片邊緣的角鉻到手指尖,有一種細微的刺痛,他不動聲色地將手縮了回來。
郝蓮婉婉鬆了口氣,輕輕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歐陽傑點點頭:“你下午在家好好休息,我晚上早點回來陪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如果郝蓮婉婉此時再細心一點,或者說,如果不是這樣做賊心虛,她會從他的眼睛裏讀出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如果歐陽傑此時不是心中方寸有些亂了,他便會再溫和一些詢問她事情的來龍去脈,或許她終將一切和盤托出——但是他們兩個終於沒把這個問題交流下去。
歐陽傑向郝蓮婉婉道了別,轉身下樓,一路落荒而逃,直到快步走回到車上,才遲鈍地覺得自己的心有種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的疼痛——她在撒謊!
車上散發著淡淡的糖果香味,那是郝蓮婉婉買的香水座,她當時在超市找到這個老虎造型的香水座時一片歡天喜地,他遠遠地看著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她的臉那麼小,但是那臉上燦爛的笑容讓他覺得整個商場都彌漫了一種糖果一般的味道,無比甜蜜。可是這個曾經隻為了一隻香水座都會開心的孩子,剛剛那瞬間竟然在騙他!為什麼?歐陽傑覺得自己的心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
他有些麻木地慢慢將口袋裏的照片掏出來,再次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到底有人要告訴他什麼呢?其實明明隻是幾張無關痛癢的照片,背景應該是在某一個雨夜,郝蓮婉婉跟一個陌生的英俊青年男子坐在車裏,他們隔得很遠,並沒有親密交談,兩個人臉上甚至沒有太多笑容。可是卻有人這樣大費周章地把這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照片交到他手裏,整件事情因為這樣的故弄玄虛以及郝蓮婉婉心虛的反應而變得神秘複雜——她到底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要這樣瞞著他?
歐陽傑重重往方向盤上捶了一拳,車喇叭發出刺耳的長鳴,他的心裏像是住進了一隻穿山甲,正用尖銳的爪子不停地在心上抓撓,這種痛讓人幾乎不能忍受!他想,自己什麼樣的場麵沒見過,幾時開始心會變得這麼軟?這是什麼樣的魔障?僅僅因為她在向他彙報一個新生生命到來時的喜悅甜蜜,他就再也狠不下心來追問任何事情。
他思忖半晌,摸出打火機,啪一聲點燃,防風打火機冒出的不是明火,那種壓抑在噴火口的高溫斯文地卷住了照片一角,然後慢慢吞噬、毀滅。看著照片逐漸卷縮成一團,他覺得手心有些發冷,竟然有了這輩子也沒有過的鴕鳥心態,這件事情,如果能當作沒有發生,他心中是千肯萬肯——可問題是始作俑者肯不肯?
不管答案是什麼,決不能讓任何人威脅到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那個郎雲天,不管是忠是奸,紅臉白臉,都不能再在郝蓮婉婉的世界裏出現!他在教壞她!他不允許自己對妻子再疑神疑鬼,於是將所有責任推到旁的人身上去,咬著牙,一腳將油門狠狠地踩了下去。
郝蓮婉婉習慣性地走去露台看著歐陽傑的車離開,轉過身以後心中猶在兀自咚咚跳個不停,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奔到茶幾邊上給郎雲天打電話。
“喂,郎雲天麼?我先生知道我們見麵的事了,以後我們不能再見了。”
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傳來他慣常清冷的聲音:“難道他限製你與小時候的玩伴見麵?”
郝蓮婉婉有些著急:“不是這樣的,如果他再追問,我就沒辦法再撒謊了,他的眼神那樣冷,一看著我我就心慌。”
郎雲天歎了口氣:“好吧,如果這樣對你比較好的話。對了,你中午說要去醫院檢查,身體沒事吧?這段時間你實在太緊張了。”
郝蓮婉婉遲疑了一會回答:“我沒事,隻是……我懷孕了。”
又一陣長久的靜默,過了好半晌他方才說:“那真是恭喜你了。”停了停,他繼續說道:“那麼,今天中午你說要去自首的想法改變了麼?”
郝蓮婉婉死命咬著下唇,慢慢說道:“你保證這事真的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他輕輕說:“不是告訴你,我已經處理好了。”
她壓著喉嚨低低地叫:“別用這兩個字,那是條命!”
“你太敏感了,這樣對你肚子裏的孩子不好,且放寬心,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秘密隻要你不說出去,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