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婉婉這幾天性情大變，原來哭笑掛在臉上，小臉總是粉嫩嫩的煞是好看。可是 這幾天不行了，白天都有點不敢一個人在空曠的屋子裏呆著，一有個風吹草動就嚇得打機靈，趕上陽光明媚的天氣還好點，要是刮風下雨就害怕，每晚幾乎都做夢，女孩白細細的臉上血順著臉龐流下來，太恐怖了，歐陽傑溫暖的懷抱能夠暫時驅散恐怖，可是過後，還是冷汗淋漓。她簡直要瘋掉了。她幾次想告訴歐陽傑情況，可是郎雲天的話就在耳邊：喝酒駕車，肯定要坐牢，孤男寡女黑夜在雨中共處一個車裏，能叫多少人遐想，一個是新進老總，一個是本事房地產精英的嬌妻。花邊新聞滿天飛，歐陽傑正在考慮投標地鐵旁邊的樓房，這時候出這檔子事，該是多麼大的諷刺，再說，那個女子一看就是撿破爛的，不會有人注意的。單純的婉婉那裏經過這種事，一方麵覺得撞了人就要報警，自己該負責任就負責任，可是事情哪裏有這麼簡單，要是自己的事情牽扯不倒旁人該多好，偏偏要牽連的是自己深愛的老公。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婉婉每天提心吊膽的過著。突然有一天，感覺心裏陣陣惡心。猛的想起大姨媽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還沒來。忽然歐陽傑這幾天情緒也不怎麼高，婉婉本來心理有事，決定自己去趟醫院看看究竟。
到了醫院，到處是成雙成對的，一個個的女孩依偎在丈夫懷裏，幸福和寵幸。婉婉心想要是歐陽傑跟著來多好，自己拚命地想要寶寶，卻落得自己到醫院來，曾靜幻想著她和歐陽傑一人拉著寶寶的手，走在柳蔭小道上，寶寶一會是男孩，一會是女孩。想著想著，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完全沒有了懷孕的喜悅，婉婉臉色蒼白的回到家，寶寶來的真不是時候，如果要是入獄了，那寶寶就要在監獄裏出生，太可怕了，明明撞死了人，不能不當回事，一邊是未出世的寶寶，一邊是死了的少女，婉婉的頭都炸了。
她不知道歐陽傑為什麼臉色有些不對了，婉婉是在顧不過來了。
事故發生過後一周的一個下午，歐陽傑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敲開，一向樂嗬嗬被人稱為“和善張”的總經理助理張仁成有些緊張地站在歐陽傑麵前。
他擦了擦手心中的汗，結結巴巴地欲言又止。
歐陽傑正在辦公桌後看文件，聽到響聲抬頭看他一眼：“項目上有什麼問題麼？”
“哦……不，董哥，是……一件私事。”
歐陽傑眯了眯眼睛，微笑道：“你在公司從不這麼叫我，看來的確是私事了，怎麼？跟弟妹吵架，想要我做和事佬？”
張成看著他支吾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話：“是……大嫂的事情。”
兩個人默默不語了一段時間。
歐陽傑將手中文書放下，慢慢伸手按下桌上的電話吩咐道：“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他從煙盒裏拿出一隻煙，點燃吸了一口，漫不經心地問：“郝蓮婉婉怎麼了？”
張仁成咽了一口唾沫，停頓一會，似乎在考慮該怎麼啟齒，歐陽傑的表情雖然鎮定平靜，卻不是那種能讓人心安的平靜，他有些想打退堂鼓，覺得自己不應該就這麼冒冒失失地跑來，然而現在已經別無他法。
“我——在樓下的信箱裏收到了這個。”他注視著歐陽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信封放了下去。
歐陽傑把煙叼到嘴裏，伸手將信封打開，抽出裏麵的幾張照片。
他依照順序一張張看了下去。
“照片上那個男的叫郎雲天，新近收購了大世界的股份，現在他的公司跟盛世勢均力敵。”張仁成硬著頭皮解釋。
歐陽傑烏黑深邃的眼睛毫無表情地盯著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把這些照片放進我的信箱……我是怕大嫂年紀輕，沒閱曆，被人騙。”張成在他的逼視下，額頭上幾乎要冒出汗水，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歐陽傑終於用一種幹巴巴的語調問：“什麼時候收到的？”
“前……前兩天。”張仁成抹了一把汗。
“那為什麼今天才拿給我看？”
“因為……今、今天中午，我看到大嫂和那個郎雲天在一起吃飯……覺得實在不能再瞞下去了。”
歐陽傑將照片拋到桌上，忽然問：“你跟我多久了？”
“我打小就跟您在一條巷子裏一起長大，光著屁股開始就跟著您和柳二哥一起混，後來你們都離開俞陽城，我也去外地念書……但是您從外麵回來以後跟著做事也有八年了。”
“那麼我的為人你應該很清楚了？”
“是！”
“有些話，我隻說一遍，但是你要聽清楚，今天這個事情我希望就此打住，不要再讓我聽到任何一個字的廢話——不論在任何地方從任何人的嘴裏！明白麼？”
“明白。”
“很好，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是。”張成倉皇地逃離出去。
歐陽傑興味索然地看著他關上辦公室的大門，眼睛掃到桌上的那疊照片，眉頭深深鎖起，他隨手將那些照片反鋪到桌上，然後重重往皮質的大班椅上一靠，將椅子旋轉了一個圈。
他把頭深深地往後仰，望著天花板發呆，烏黑眼睛裏顯出幾分茫然神色，窗外金色的陽光將他的身體拖成了一個瘦長而古怪的影子。
過了一會，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郝蓮婉婉，你在哪？外麵？馬上回家去！對，現在！我有事情找你！”
駕車回家的途中，歐陽傑麵色是山雨欲來的沉鬱，那疊相片中其實並沒有什麼出格的畫麵，而且他也相信郝蓮婉婉，可是到底誰在做這件事？是挑撥還是陷害？他的居心何在？難道是自己曾經得罪的人找上了門？種種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他不寒而栗。
不管是哪種可能，那個姓唐的，都不能再靠近郝蓮婉婉！他思忖一會，猛然將方向盤往旁邊一打，把車停靠在路邊，掏出電話來。
“老二？是我！在俞陽城的兄弟多不多？幫我查一個人，叫郎雲天，遲些我把他的基本資料給你……對，暫時沒別的事，有事我再麻煩你。”他掛了電話，眼神始終陰沉，慢慢點燃一隻煙，深深吸一口，才重新把車發動起來。
到了家，郝蓮婉婉正在露台上發呆，連開門聲都沒聽到，他叫了她一聲，她才嚇一跳似的晃過神來。
“回來了？”
歐陽傑點點頭，走到沙發邊上坐下，沉吟一會說道：“你近段時間臉色不太好，應該注意好好休息，沒事的話就不要經常出門了。”
郝蓮婉婉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露出久違的燦爛笑容：“臉色不好有原因，今天去了趟醫院，你不打電話給我，我還打算去公司找你呢。”
歐陽傑一怔：“幹嗎去醫院？”他一轉念，驚呼一聲，差點蹦起來：“你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