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邊,還坐著很多頭發都已經花白的大儒,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提問。趙川有問必答,從容而大氣卻不失幽默風趣,大神風範盡顯。
當目光與自己相觸的時候,對方似乎換了一個人,眼神裏卻是帶著野性的挑逗!謝道韞很熟悉趙川的這種眼神,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個小女人而已,他想要自己。
甜蜜,彷徨,受寵若驚,擔心對方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做一些夫妻獨處才做的親密事,又盼望和趙川發生點什麼,這種小女人的心情,即使知道自己在做夢,謝道韞仍然樂此不疲的體味著。
然而好夢不長,忽然之間,從大殿外衝進來很多穿著金甲的武士,見人就殺,瞬間之前還氣氛活躍和藹的言談,變成了人間地獄一樣的殺戮。
趙川和夢裏那些“大儒”,全都倒在血泊之中,隻剩下自己。
“不要,不要啊!!”
謝道韞一聲驚呼,從夢中蘇醒,這裏依舊是簡樸而素淨的小屋,院子裏陽光斑駁,樹枝搖曳,一片靜謐。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發現自己後背全都汗濕了,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的顫抖。
“川,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謝道韞一向都是對鬼神之事不屑一顧的,此所謂“敬鬼神而遠之”,然而自從認識了趙川之後,她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迷信了。
從前沒有在乎,寧可自己去死也要守住的東西,自然可以無所畏懼,就像那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漢一樣,不怕,是因為沒什麼好失去的。
但當他們也找到自己人生的歸宿之後,想法又會變得很不一樣。
在夢裏,前一秒還在跟她眉目傳情,後一秒就倒在血泊之中,甚至沒能留下一句話。現在謝道韞好擔心趙川在洛陽一去不回。
那個家夥,是個喜歡“作死”的人,從來都不會老實安分的呆著。這個夢是不是預示著什麼?
這個夢之後人非常清醒,但謝道韞一點寫書的心情都沒有了,在那裏患得患失,神情恍惚。
“道韞姐,我來給你帶好東西來了!”
穿著短衣短袖的王孟薑,端著一個很大的陶碗進來,裏麵裝的全是冰!
“川哥哥說硝石可以製冰,而且還可以把冰弄得碎碎的,我在裏麵加了很多用水果煮出來的水和果肉,你試試看,味道很好的。”
謝道韞小心的將書稿放到一個小箱子裏,然後轉過身,發現王家小妹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怎麼了?我臉上寫字了嗎?”
王孟薑走過來用自己略微冰涼的手掌摸了摸謝道韞的額頭說道:“道韞姐,你的臉真是白得可怕,看著很嚇人,要不要去府衙找個醫官來看看?”
“我隻是剛才做了個噩夢,有點害怕罷了。”
謝道韞娓娓道來,將剛才的夢有選擇性的講給王孟薑聽,至於那些小女兒家的情懷,自是略去不說。
“這麼說來,你是擔心川哥哥有危險咯?”王孟薑往嘴裏塞了一口帶著果汁和果肉的碎冰,陶醉的點點頭問道,似乎一點都沒把謝道韞的話放在心上。
接著,王家小妹拍了拍謝道韞的肩膀說道:“放心啦,這天下就沒人能殺得了他的,過段時間,我們就可以去洛陽跟他長久廝守了。”
“你啊你啊,你的這種自信是從哪裏來的?”謝道韞失笑著搖了搖頭,將王孟薑遞給她的陶碗裏裝的碎冰吃了一勺子,果然是透心的涼爽,在這炎熱的午後,沒有比吃一碗酸甜的碎冰更讓人舒心的了。
“你看,大戶家裏年年都有冰,但硝石製冰卻誰都沒能發現,要是建康城裏有鋪子夏日裏能賣這種東西,養家糊口綽綽有餘啦。”
對啊!
聽了王孟薑的話,謝道韞恍然大悟。
趙川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啊,他身上的神奇,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誰能殺得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