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立即分開走,法顯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中間,趙川和劉軌像是做賊一樣,在側翼不顯眼的地方遙望著小和尚開路。
很快,小和尚遇到另一個世家家奴,此人的態度與剛才那人截然相反,十分熱情的領著法顯走了。
趙川和劉軌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他們都是會武藝的,到時候出了事情逃之夭夭沒問題。
而法顯一個年幼的和尚,還是附近雞鳴寺的,再加上之前趙川已經跟謝安他們打過招呼。
他的處境其實反而是最安全的,如果不碰到剛才那樣居心妥測的家夥的話。
此時此刻,離趙川他們不遠的太後寢宮內,除了給“昏迷”的褚蒜子把脈的太醫以外,就剩下皇叔司馬昱,官至司徒,再就是司徒左西屬謝萬。
謝安此時隻有一個行參軍的虛職,掛靠在桓溫都督府下麵。他此時也在寢宮當中,而除了三人以外,包括二皇帝司馬聃在內,所有的大臣,都在議事的大殿內等候。
“太後怎麼樣了?”謝安給太醫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退下來,裝作憂心忡忡的說道:“太後積勞成疾,若繼續這般操勞國事,隻怕是……”
太醫心裏也是在罵娘,明明褚蒜子就是在裝暈,她的身體也一點問題都沒有,可麵對謝家的權勢,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國事豈是醫官可以摻和的?還不退下!”司馬昱不悅的揮揮手,這位太醫如蒙大赦,趕緊退出房間,順手帶好門。
“太後,您受委屈了。”
太醫一走,謝安就對著床上躺著的褚蒜子恭敬的拜了一拜,對方立刻就坐直了身子,恢複了太後的威嚴。
“安石神機妙算,道理哀家明白,隻是哀家……”褚蒜子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當時確實有些生氣,不過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和謝家的關係,朝堂內又有誰不知道?
謝萬這一招以退為進,都是謝家內部反複推演過的。
“罷了,如今情勢如何?”看到謝安終於肯走到前台來,褚蒜子的心放下大半,都是謝家人,謝安斷然不會讓她去死吧?
“太後,現在的情況,就是人心隔肚皮,胸懷妥測之人實在太多,這個爛攤子,不如交給桓溫吧。
您在上麵已經太久,有個混小子說過一句話,高處不勝寒,您先退下來休養生息,有些人沒有經曆痛,自然不知道您的好。給他們一個教訓,未嚐不可。”
謝安說得入情入理,褚蒜子看了看司馬昱,又看了看謝萬,兩人都是麵色謹慎的點頭,很顯然之前三人就已經達成了共識。
“是北伐麼?”褚蒜子的聲音很低沉。
“是,陛下總是要繼位的,這是個提升威望的好機會。難得桓溫不會從中作梗,至於荊州,可以徐徐圖之,桓溫畢竟也是國之柱石,他若是倒了,難保北方那些異族不會生出什麼非分之想。”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桓溫確實是壓著各大世家,但此人乃是曹操一般的人物,並非是倒行逆施的王莽,晉國目前還真不能少了這個人。
如果殺了桓溫就能解決所有問題,那相信各大世家都不會吝嗇那點人力和財力。
殺人從來就不是目的,政治上的得失,始終要排在第一位。
“那好吧,哀家這就寫罪己詔,宣布退位。”褚蒜子無奈的點了點頭。
目前的結果她不是很滿意,因為是“被逼退位”。
正如一個女孩甩男友和被男友甩,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境遇,她褚蒜子自詡長袖善舞,精於平衡之道,沒想到居然有被逼退位的一天,而且還是在被萬民圍城的情況下。
堪稱是人生一大恥辱。
隻是形式比人強,再怎麼不願意,她也沒有選擇,不然就會失去自己本家的支持,永遠失去東山再起(這個成語出自謝安)的機會。
“安石,叫人進來,哀家要頒罪己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