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鳳鳴酒樓時,司徒先生正在酒樓忙碌著,見到我,忙迎上前。
有跑堂的幫安排公公稍坐,我與司徒先生則入了一個雅間。
司徒先生接過信,頷首一笑,邊捋著胡須,靜靜拆開讀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舉手投足間,依然是那股道骨仙風。
“先生?”過了好久,看他還是在凝神中,終於還是開口了。
司徒先生抬眸回望了我一眼,淺笑著搖了搖頭。
別人的家信自然不好過問,所以當下我也隻是靜靜的望著他,聽他的安排。
司徒先生立起,隻是簡單交代了下他要寫回信,讓我稍後,便匆匆離開。
剩下的時間就在後院與摩爾閑聊了會,見我來,摩爾歡快了許多,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的心情也變得明媚起來。
耽擱了好一會兒,也不知司徒先生回信寫好沒,回到前麵酒樓卻沒見到司徒先生的身影,不光司徒先生,連一同前來的公公也不見了蹤影。
一樓二樓都沒有,後院我也剛從那裏來,難道到三樓旅舍去了不成。
三樓全是一間間的旅舍,長長的走廊空蕩蕩,細雨透過窗欞有些許被風卷入,涼絲絲的寒,走過一間間,門都是關著的,自然無法判斷是否在其中某一間。
一直走到最裏間,也未所獲,正鬱悶的想抽身離去時,忽聞一抹熟悉的聲音響起,貼近門邊,好像鳴掌櫃,似在和誰談話,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一切都已照計進行中……越析詔這邊似乎也在密謀……”鳴掌櫃的聲音。
“抓緊時間,否則影響我們的大計…。”
後來說話的是個陌生的聲音,隱隱有絲熟悉,但又確實沒有聽過,聲音沉穩、威嚴,但年齡上應該也不大,可是他們所謂的大計又是什麼呢,又是何等重要的事情還需關起門來密謀。
恰此時,談話聲突然中斷,屋內有沉穩的腳步聲向門口走來,我忙輕輕快步退後,假裝從遠處剛走來。
“吱呀”一聲,門打開,鳴掌櫃邁步而出,白衣翩翩,如初見時的冷峻,深如黑潭且冰冷的眼眸直視著我的方向,似乎在探究著什麼。
在他那冷冷的逼視下,心裏微微有些發慌,表麵卻盡量保持淡淡的神情迎上去,淺淺一笑:“司徒先生在嗎?”
刻意側了側頭,其實很想看看屋裏的另一人又是誰,可是隻見一玄色身影,還有溫潤的側麵,好似第一次來鳳鳴酒樓時和鳴掌櫃坐於一起的男子,心裏又開始亂,煩躁的亂,而此時,鳴掌櫃用力揮袖間,一股勁風已把們關上。
好強的功力,心咯噔了一下,剛壓下的緊張又莫名的升上來,想起那晚那一掐,也想起牢獄中的痛,免不了,渾身還是陣陣寒意。
今日,是不是我又窺探了不該看的東西呢,隻是,事已至此,卻躲不過。
“不在,那我走了。”我匆忙轉身,正暗籲一口氣,想盡快脫身,卻還是在那身體離開時,被他硬生生的擒住了胳膊,痛逐漸加深。
“沒事來三樓做什麼?”他的眼眸冰冷,定定的直視著我,眉頭微蹙,聲音裏的冰冷絲絲入骨。
抬眸對上,本來忐忑的心卻因他這一扯平添了幾分怒氣,我緊咬香唇,忍著那胳膊的疼痛,隻是狠狠的瞪著他:“放開我!”
手臂卻被箍得更緊,我吃痛,對上他那暗沉卻略帶譏諷的眸光,不知是突然刺激了我哪股倔強的神經,忽然瘋了般狠命的對著他的手背咬了一口。
鳴掌櫃似是沒有防備這一出,猛的把我摔出。
頭撞在牆壁上,嗡嗡做響。
眼前又閃出那些片片段段,如夢中,卻清晰了許多,似乎很多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
我這次看清了這個夢裏多遍的畫麵,也看清了他,高挑修長,溫潤如玉,含笑的眸中映著我的倒影,片片紅梅與雪花飛落,紅白交替,在我的眼前飛舞,映蕩著我銀鈴般的笑聲。
“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梅園”。深情的語音吟出的是為我做的詩。
“香兒——香兒——”
玄衣身影,穿梭在飛雪的梅林中,似是在尋找著最珍貴的寶物,“出來啊,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惱你了還不行……”
舞台下,那一雙明眸,那悠長而溫和的聲音:“香兒,每個我的生辰,你都為我舞一支可好?”
和剛剛室內那如玉般一樣的側麵,那個我凝視了十年的側麵!
手猛地攥緊,從地上爬起,疾步朝那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