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之鸞有時會覺得自己幼稚而偏執,並且自己的這些幼稚和偏執統統都與宋岫君有關,不知為何,他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單單靠著他的那張臉就足夠讓她神魂顛倒。
可見在美色麵前,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難以逾越。
隻是時間久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偏執,她甚至能跳脫出這件事情來看待自己的偏執,故而她對李蕉說,我應該把你搶回東宮去。
李蕉總說她對他很重要,可對她而言,李蕉也是同樣重要的。
重活一遭,是李蕉在最關鍵的時刻點醒了她,然後才有之後她走出來的這條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對李蕉的信任超越了任何人。
“如今東宮官屬多有空缺,不如你離了那司天台到我的東宮去。”趙之鸞支著下巴看著李蕉,“這樣也免去了我出宮的麻煩。”
“殿下是想與貧僧朝夕相處了?”李蕉翹起嘴角,形容冶豔。
“有何不可?”趙之鸞伸出手去挑了他的下巴,“和尚,你願意去這紅塵之中走一遭麼?”
“若是為了殿下,便樂意之極。”李蕉微微低下頭,含住了她纖細的手指。
驀地,周遭的空氣仿佛都有些燥熱起來。
若隻論相貌,李蕉比不過那些傾國傾城的美人,單單與宋岫君比,也沒有他那樣絕色容顏,或是因此刻他身著僧袍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他眉目之間自有一派風流,抑或是其他的說不上來的緣由,此刻看在趙之鸞眼中,李蕉便是獨一無二,美麗動人。
有幾分倉皇地收回了手,趙之鸞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了慕南呂與鄭孟秋的方向,口中道:“既然如此,明兒我就回了父皇,讓你去東宮吧!”
“可見殿下是個無情無心的人哪,方才說的什麼?怎麼頃刻就變了一副形容?”李蕉輕輕笑了一聲。
趙之鸞咬住下唇,忍不住剜了他一眼,隻道:“總之你是答應了,不許反悔。”
“好罷,殿下說了算。”李蕉笑著說道,“天色不早了,殿下該回去了。”
趙之鸞下意識朝著天邊看了一眼,太陽已經向西沉去,於是朝著慕南呂與鄭孟秋招了招手,命她們去準備好了車駕回宮去。
待到她們倆走開了,周圍再沒有旁人,趙之鸞重新轉向了李蕉,而李蕉隻是看著那缸中的錦鯉,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回去了。”沒由來的,趙之鸞覺得有幾分失落。
“恭送殿下。”李蕉合十行禮。
秋高氣爽的季節,天空一碧如洗,有大雁排成行向南飛去。
因為孔王已經被關在了皇陵,東南沿海之前有些忙亂的形式便安穩下來,朝中派去了大臣進行後續的布防工作,卻已經不似之前那般火急火燎了。
於是趙之梅便被今上派去了東南,由他監督那些布防進行,等年底時候布防完成,再讓他回京城來。
趙之梅樂得走這一趟,他在權謀上沒有太多想法,隻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過活,能讓他帶兵就是他最高興的事情,其他的他也都懶得去琢磨。
今上知曉趙之梅的想法,偶爾也感慨著自己這個兒子頗有幾分大智若愚的意思。
一反常態的是,趙之蘭也請旨想要去東南,但今上並沒有應允。
趙之鸞以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卻沒想到那天下朝子後,趙之蘭就到了她的東宮來,請她幫忙說服今上,讓他去東南。
“為兄隻是想與父皇分憂。”趙之蘭這樣說道,“之前為兄抓住了那孔王,也逼問了他如今東南的布防,故而為兄才會請旨前去。還請阿鸞幫忙在父皇麵前說一說。”他言辭懇切,說話時候仍用的是舊時稱呼,親昵異常。
趙之鸞此刻身邊是李蕉近身伺候筆墨,聽著趙之蘭的這一番話,李蕉恍若什麼都沒聽到,隻是鋪開了趙之鸞這幾日練字的玉版紙,磨好了墨,將她用慣的筆放在了她的手邊。
再過半個月,便是千秋節,今上的生辰。趙之鸞早早就準備好了要寫一幅字來作為賀禮,故而這小半個月每日下朝之後都會練半個時辰的字。
拿起筆,趙之鸞專心致誌地寫下了第一個字,然後才看向了趙之蘭,放下筆,笑道:“大哥的意思,我是知道的,隻是父皇有父皇的思量,也不是我勸說就能改變父皇的決定。已經快近萬壽節,大哥可給父皇準備好了禮物?說出來聽一聽,好讓我也參詳一二。”
趙之蘭看著她,輕輕笑了一聲,然後道:“萬壽節的禮物為兄也正準備著,還沒拿定主意。”在看到趙之蘭提筆寫字的時候開始,他便已經知道她並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於是也不再就之前的事情繼續說下去。
“想著從前仗著年紀小,便送得小孩子玩意,今年便不能這樣混過去了。”趙之鸞笑著說道,“於是思來想去,便打算為父皇親手寫一幅字,這幾日便天天練字,希望到時候字寫得好看一些,父皇不嫌棄才好。”
趙之蘭就著看了一看趙之鸞寫下的那一個字,笑道:“父皇定不會嫌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