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借大哥吉言。”趙之鸞笑著說,“大哥許久沒有進宮來了,形容也消瘦許多,可是府中人沒有好生照料的緣故?唐姐姐雖然不在了,可大哥也不能因此消沉,否則宮中貴妃娘娘也會擔心的。”
驀地聽到她提起了唐氏,趙之蘭的神色黯淡了一瞬,隨即斂起,口中道:“阿鸞說的是,倒是為兄癡長了些年紀,倒不及阿鸞想得通透。”
趙之鸞道:“大哥也不必如此,既然進宮來了,不如去看一看貴妃娘娘吧!”
聽她這樣說,趙之蘭也不多說什麼,順水推舟離開了東宮。
看著他的背影,趙之鸞重新拿起了筆,認認真真地在紙上寫下了第二個字。
她自幼習顏體,多年練習,寫得也頗有風骨,隻是祝壽一事頗為慎重,故而才多日練習,生怕出了什麼岔子。原本還打算作詩一首,奈何從小就不擅長詩詞,也不願讓人帶筆,於是便擇了中規中矩的“海晏河清”四個字,意喻如今天下太平,全是聖上功績。
李蕉磨了一會兒墨,便在旁邊坐了,隨手拿了一本書看,口中道:“在東宮待了這麼些時日,倒不如在大慈恩寺中自在了。”
趙之鸞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倒是覺得能時時看到你,心中頗為舒暢。”
李蕉道:“可見殿下變得快——女人變得快,殿下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執著了駙馬那麼多年,現在說放就放下了?”
“不然如何?”趙之鸞勾唇淺笑,“你總說讓我向前看,再問一問自己的本心,我便照做了。所以才有放手,也才有未來。”
“所以殿下如今已有打算?”李蕉看著她。
“是……”她放下了手中的筆,看了一眼外麵,“隻是現在連你也不能說。”
李蕉放下了手中的書,抬眼去看她,卻沒有說話。
一旦糾結多年的疙瘩被放下,一切都開始朝著未知的方向前行。
趙之鸞為宋岫君請封了安國公世子,在朝堂上她這樣說道:“安國公隻有駙馬一子,這世子之位自然要給駙馬。他日駙馬還要為安國公府的傳承而盡力。”
今上並沒有拒絕這次請封,而是痛快應允。
宋森站在丹階之下,眼眶忽地一紅,懸而未決的世子之位落實,他百味雜陳。
早朝之後,趙之鸞在東宮召見了宋森。
宋岫君已經接到了被封為世子的旨意,早早就在東宮接旨,倒是沒想到宋森會來。父子兩人見麵,一時間沉默了片刻,都沒有說話。
最後宋森先開口,隻道:“如今聖上已經下旨,你在東宮之中也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是。”宋岫君低下頭。
就這麼一問一答的時間,趙之鸞已經從外麵進來,見到他們父子二人臉上帶笑,便讓人請了他們倆一起進到書房裏麵。
“今兒請安國公來,也是為著駙馬的世子之位的事情。”趙之鸞開門見山地說道,“雖然世子之位已經定下,隻是從此以後駙馬就要準備入朝了,否則他日真的承襲了安國公的爵位,難道身上沒有一官半職?說出去便是笑話了。”
“殿下說的是。”宋森忙道。
“我想著,駙馬本是科舉出身,當初因與我的婚事,才耽擱了入仕,好在現在並不算晚,再入朝堂也不費多少功夫。”趙之鸞看了一眼宋岫君,笑吟吟地說著,“不過這事情若由我開口,名聲上對於駙馬來講是不好聽的,所以還是得駙馬與安國公來著手才是。”
宋森道:“殿下想得周全,這件事情便由老臣與駙馬來商量,不會麻煩了殿下。”
趙之鸞道:“這本就不是麻煩,駙馬與我乃一榮俱榮,我幫持著駙馬是合情合理,隻是怕駙馬自己心中想不開,怕被人說全是仰賴我的緣故。”
宋岫君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有些鬱鬱,臉上倒是沒表現出來。
而宋森心中卻是高興的,趙之鸞說的這些都是情理之中,甚至如果趙之鸞不提,他都會主動去為宋岫君張羅。
就在這時,朱夏捧了茶點進來,依次放在各人手邊,然後慢慢退了出去。
趙之鸞看了一眼朱夏,眉頭跳了一下,麵上神色未變。
宋岫君得到了世子之位,也得到了前程。
趙之鸞得到了名聲,以及一個對他忠心耿耿的安國公府。
兩人都得到了他們想得到的,並且看起來一切都在朝著他們希望看到的方向前行。
但意外仍然發生了,那就是朱夏。
朱夏對宋岫君的愛慕從甫一見到宋岫君的時候開始就埋藏心中,之後也有幾次試探,但宋岫君都予以拒絕,不曾給過任何回應。
但朱夏卻以為,他隻是礙於趙之鸞,所以才不給回應,心中一麵是對趙之鸞的埋怨,一麵是對宋岫君的慕戀,久而久之心中所想都開始變得偏執。
在立冬的那一天,東宮裏麵也開了宴會來宴請東宮諸人的時候,朱夏終於按奈不住——她偷偷潛入了和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