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菱花鏡(3)(3 / 3)

她對孔王這件事情算得上是知道得格外清楚,對囚禁皇陵,她是沒有任何疑議的。可聯想到上輩子趙之蘭最後得到了皇位,她又有些疑惑著趙之蘭與這孔王之間的關係,故而在看到這折子的第一時間,她就將趙之蘭與這件事情聯係到了一起。再看一眼奏請的官員,是禮部的一個郎中。

“這封折子奏請將孔王從皇陵中挪出來,兒臣不知該如何批複。”她上前去,將這封折子遞予今上,“兒臣覺著,之前父皇已經有了旨意,此人這時重提,仿佛有不軌之心。”

今上接過那折子看了一眼,臉色微變,繼而是冷笑了一聲,道:“隻管按照你與朕說的這般批複便是了,這群人,真以為朕是寬和之人麼?”

趙之鸞低下頭,不敢多說什麼,隻端端正正地把剛才她對今上說的那句話給寫了上去。

然而未曾想到的是,第二日這位禮部的官員就在家懸梁自盡,理由就是他覺得被侮辱了被冤枉了。

官員的死,蓋過了那封折子,成為了這件事情的焦點。

處於焦點中心的趙之鸞隻覺得莫名其妙了,那些攻訐她對官員不夠仁慈不夠尊重為人狂妄的折子一晚上堆滿了雍華宮的禦案。

今上起先是不去理會,可過了幾日,這彈劾趙之鸞的折子越演越烈,大有不把趙之鸞從東宮趕出去不罷休的架勢,今上終於動了怒。

“朕不知你們哪來的膽子,竟然敢汙蔑朕的皇太女。”在朝會上今上臉色陰沉,“朕已命禦史台去徹查這件事情,凡是彈劾過皇太女的官員,朕倒是要看看你們是多麼清廉正直為人仁慈治家有方。皇太女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你們倒是膽子大了,如今連朕的意思也要違逆!怎麼不去看看那吊死的郭金銀寫的大逆不道的折子!孔王謀逆,這輩子都別想出皇陵!竟然還敢對孔王求情!”

這話一出,朝堂震驚,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沒有人敢說話。

坐在今上下手的趙之鸞冷眼看著,沒有開口的意思。

“朕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祖宗規矩可擺在前頭,朕不再為這件事情多說什麼,你們回去自己反省吧!”今上道,“你們記住了,太女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違逆太女就是違逆了朕。”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讓之前有些暗潮湧動的朝廷又安分了下來。

去大慈恩寺見到李蕉的時候,趙之鸞有些自嘲地笑著道:“我倒是覺得我不是做太女的料子,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李蕉做了僧人打扮,臉上卻如京中的士子一樣塗上了脂粉,很有幾分妖媚的味道,他看著缸中養的錦鯉,慢悠悠扔著魚食,口中道:“聖上信任你,你可不能辜負了聖上。”

“我也知道……我隻是與你說一說罷了。”趙之鸞也湊過去看那錦鯉,“怎麼突然想起了養這玩意?”

“左右無事,就養了一缸。”李蕉抬頭看她,莞爾一笑,“上次殿下來的時候,貧僧就看見殿下身邊的女官換人了,那位喚作‘孟秋’的女官,格外明豔動人。”

“你可是六根未淨的和尚。”趙之鸞斜睨了他一眼,“那是平安侯家的嫡女,模樣自然是好的。”

“模樣太好,紅顏薄命。”李蕉淡淡道,“殿下可要當心了。”

趙之鸞有些意外,回頭去看了一眼在遠處與慕南呂一同說笑的鄭孟秋,怎麼也看不出李蕉所說的紅顏薄命的樣子來。

“說起來,殿下當務之急是該處理好與駙馬的事情才是。”李蕉含笑看著她,“貧僧在這寺廟當中,都已經聽到了許多風言風語。”

“已經這麼嚴重了嗎?”趙之鸞一時間有些怔忡。

“是。”李蕉說道。

“我不知道我在執著什麼了。”趙之鸞苦笑了一聲,“我覺得這是一場死局,不知該從何處找到生路。”

“那日貧僧送了殿下一麵菱花鏡,殿下可還喜歡?”李蕉忽然問道。

趙之鸞想了一想,才記起來自己妝台上那麵鏡子來,於是點了點頭道:“樣子很好,我那日還在想,這寺廟中也會有這麼精細的玩意。”

“殿下迷茫時候,不如問一問本心。”李蕉說,“鏡子也有同樣的功用,有時候鏡子裏麵的自己,才是真的自己。”

趙之鸞抬眼去看李蕉,忽然笑了笑,道:“若我的本心說,我應該把你搶回東宮去,那該怎麼辦?”

“那貧僧在這兒等著殿下來好了。”李蕉微笑。

秋日午後,陽光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