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並不重要。”趙之蘭自然知道宋貴妃想說的是什麼，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母親相信我便是了，這些都不重要，兒子對未來已有謀劃，母親心中有數便是了。”
宋貴妃抿了抿嘴唇，仍是有些不甘心地點了點頭。
趙之蘭看著宋貴妃也知道她心中所想，隻是如今他許多事情不能說出口來，隻能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後說起了其他的事情，好讓宋貴妃高興一些。
這邊趙之蘭在宮裏麵陪著宋貴妃，那邊宋岫君一路回了東宮，然後看到了在正殿中端坐大半夜還在有模有樣地行茶道的趙之鸞。
看到宋岫君，趙之鸞招手示意他過來，口中笑了一笑，道：“你來嚐嚐，這茶算不得上好，隻是氣味格外清新。”
宋岫君上前去接過茶盞，在旁邊坐下，嚐了一口，果真是滿口清香，於是讚道：“這香味的確很特別——”頓了頓，他一抬眼，然後對上了趙之鸞的眸子，剩下想說的話，驀地消失在了唇角之間。
“怎麼突然不說話？”趙之鸞漫不經心地為自己也倒了一盞茶，“剛才你去大哥府上，有沒有見到你青梅竹馬的表妹？”
“你……”宋岫君隻覺得心頭一火，似是一種隱私被窺看的難堪和憤怒一齊湧上心頭來，可重重將茶盞拍在桌上之後，又失了聲。
“我今天問父皇，若他日我登基之後，是否也要如父皇那般冊封後宮。”趙之鸞聲音清冷，“你可有想過我和你的未來會是怎樣？”
“……臣不曾想過。”宋岫君低下了頭，嘲諷地笑了一笑，“臣想……殿下心中也早有打算。”
“你不喜歡我。”趙之鸞的聲音愈發冷冽，“可我喜歡你——喜歡到我覺得我應該放你走，讓你去過你自己想過的日子才對。可是世事弄人，你和我之間，就如一場不死不休的困局，恐怕這輩子是無法解脫了。”
“喜歡，很重要嗎？”宋岫君抬眼看向她，這仿佛也是他從見到趙之鸞第一次起，頭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的聲音低沉，嘲諷意味十足，“殿下如今入主東宮，早就不該想這些喜歡與不喜歡，我對殿下而言，也沒有那麼重要——至少沒有殿下自己說的那樣重要。”
“你是這樣覺得的嗎？”趙之鸞亦看向了他，低低地發笑，“你說的對——這些隻不過是我太過執著了。”
“臣相信殿下心中早有打算。”宋岫君口齒清晰地說道，“從殿下想對臣與殿下的婚事反悔的時候開始，殿下心中就有自己的打算。隻不過殿下是女人，臣是男人，女人的懷疑總是多了那麼一些，又想得太多，才會一而再地糾結。”
“罷了。”趙之鸞起了身，“就如你所說這樣，我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隻是希望將來我和你都不會後悔吧！”
宋岫君沒有接話，甚至也沒有多看她一眼，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麵前的青瓷茶盞，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在知道宋芳菲成為了趙之蘭的側妃之後，趙之鸞忽然將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一一連貫起來，總算知道了自己上輩子是如何一步步踏入了她的枕邊人為她挖好的陷阱。這邊宋岫君用美色迷惑她，那邊趙之蘭用宋芳菲來牽製宋岫君，一環一扣，毫無破綻，隻等著傻乎乎的自己跳進陷阱，他來坐收漁利。
所以她才又情不自禁問出口了，盡管她自己都在唾棄自己在感情上看不透——可她仍然問了。
堪不透的情關，這世上誰也無法幸免。
在銅鏡前坐下，朱夏伶俐地為她拆卸著頭上的釵環，口中笑道：“白天時候聖上著人送了一套新的首飾來，說是按照皇太女的規製新做的，明天殿下要用那一套麼？”
趙之鸞“嗯”了一聲，然後卻看到了放在妝台上的一柄菱花鏡，上麵雕篹著鳳凰的圖樣，翱翔在天，活靈活現，讓人挪不開眼去。
朱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了一笑，道：“這是大慈恩寺的住持送來的，送來時候殿下恰好不在，臣女想著這鏡子也是常用之物，於是放在了這裏。”
趙之鸞拿起那麵鏡子，下意識摩挲著那鏡子背後的紋路，卻沒有照一照的意思，然後重新放在了那裏，口中道：“這鏡子精巧可愛，便放在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