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雲天(1)(1 / 3)

佛魔一體,趙之鸞看著眼前的孔王,忽然就明白了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若按照李蕉的說法,孔王是誅滅了魔繼而修成大道成佛,可站在麵前的孔王,卻沒有半點佛的慈悲神色,那譏誚神情,甚至不如這寺廟當中普通僧人那樣淡泊。

李蕉看著孔王,並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笑了笑,然後側過頭去向趙之鸞道:“若按輩分來說,你倒是可以喊這位孔王一聲叔祖父。”

趙之鸞輕哼了一聲,卻道:“我是不敢喊的……孔王如今還是戴罪之身,回到京中來,難道是請罪的麼?”

孔王沉默了片刻,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趙之鸞看著他,忽然想起來上輩子這孔王的下場:終身囚禁在皇陵當中。她皺了皺眉頭,若是按照李蕉所說,孔王那樣來曆不凡,怎麼會束手就擒守在那皇陵之中?這其中必然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細節。

孔王亦是在打量著趙之鸞,似乎在思量著什麼,卻沒有開口。

一時間,整個佛堂之中都安靜了下來,隻有外麵的知了還不知疲倦地鳴叫著。

“我該回去了。”趙之鸞忽地起了身,沒有再看孔王,“改天我再來與你說話吧!”她對李蕉說,“若你得空,也可去東宮為我講一講佛法。”

“是。”李蕉恭敬地回答道。

趙之鸞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便出了佛堂,沒有回頭。

孔王在之前趙之鸞坐著的蒲團上坐下,拿起茶壺來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笑了一聲,道:“這皇太女瞧著仿佛是城府極深。”

“殿下至今仍留在京城,是為何事呢?”李蕉溫和地笑問。

“你知道孤的來曆。”孔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另外的事情。

李蕉笑了笑,並沒有否認:“貧僧還是要勸殿下,如今的東平殿下,已然不是當年的先帝。殿下的執著實在太過荒謬。”

“你覺得他已經不再是孤嗎?”孔王問。

“難道你覺得你們還是同一個人?”李蕉反問。

“午夜夢回,孤常常夢見當年的自己,他責問孤為何將自己拋下。”孔王閉了閉眼睛,“孤也想相信他已經是另一個人,可——分明他與孤就是同一個人。”

“是殿下太過執著。”李蕉說。

“孤見過他了,他與當年的皇兄真像。”孔王說。

對於孔王而言,當年先帝的事情在他看來,是截然不同的故事。

在言官太史們的筆墨下,先帝在位不過短短數十年,在登基之處也是屢有作為;隻是在位的最後那幾年,忽然稱為了昏聵之君,不僅寵幸著一個地位低微的女人,並且為之放棄了朝政。孔王眼中的先帝,卻一直是偽善並且惺惺作態的存在,先帝不過是為了好名聲,最後的縱情聲色才是他最本質的樣子。

“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孔王仿佛有些懷念地說道,“想來性子也一定有類似的地方。當初他便是個紈絝,隻是喜歡在大家麵前做出一副君子的樣子來。”

李蕉數著手中的念珠,沒有說話。。

“和尚,你覺得他會來找我麼?”孔王問。

“貧僧不知。”李蕉說。

七夕快到的時候,宮中新進了一批宮人,依例來填充今上的後宮。

今上的後宮算不上多,也有許多年沒有進新人。

忽然之間,後宮當中熱鬧起來。

宋貴妃看在眼裏,有些著急。

在趙之鸞被冊立為皇太女的時候,她的心幾乎蕩到穀底,奈何趙之蘭一絲一毫的心思都不與她透露,故而她也不好貿然采取任何手段,隻能安慰自己從長計議。

可如今突然後宮之中要進新人,她對自己的地位有了些許的懷疑——盡管多年來她攝六宮事,已形同皇後,可位分上仍是貴妃,並非皇後。

在充實了今上的後宮的同時,今上也指了一些女人到各個皇子的身邊,就連已經成親的皇子府中也不例外。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宋岫君青梅竹馬的表妹宋芳菲被指到了東平郡王府裏做了側妃。

宋岫君知道這事情的時候是在與父親宋森下棋的時候,宋森仍是擔心他與趙之鸞之間的關係,如今趙之鸞已是太女,宋岫君也已經不是個駙馬那麼簡單。

“前兒我已經細細想過,也與你母親商量過。”宋森說,“如今的情形,咱們安國公府已經不能再與東平王府有什麼關係,南清殿下如今已經是皇太女,將來安國公府的榮華富貴是少不了的。你表妹送去了東平王府,我與你母親之前也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