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在洞口密切注意山下動靜的馬頌叫了聲不好,原來,幾個賊人正順著茂密的樹叢向這邊搜索而來。
春蟬正在臨產,不可能移動半分,可山下的賊人若再上來幾步,就有可能聽見春蟬的聲音。
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這裏!這是馬頌腦中唯一的念頭。
“少爺,我去將賊人引開,奔兒,這裏交給你了!”馬頌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山洞口。馬奔不及阻攔,隻得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黑暗中。
果然,山林間發出些微的聲響將幾名賊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隻聽到有人大喊著:“那裏有人!”
“追,老大說了,絕不能留下活口!”
賊人的話清晰無比的落入耳內,聽得山洞內眾人心驚膽顫的,馬奔不禁更為馬頌擔心。
耶律明德抬手在馬奔的肩頭略微拍了拍,似是在安慰他——馬頌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馬奔強忍著眼淚,站在了方才馬頌的位置上,仔細地留意著洞外的情形。
所幸上山來搜索的賊人並不多,除了方才被馬頌引開的那幾人,後麵就再沒有人跟著出現了。
馬公顯的懷裏,聶瑤環被一陣吹進山洞的冷風給激醒。她有些懵懂的張開眼,看見的是陌生而又冷冰的石壁,聶子同緊緊貼在馬公顯的身旁,抱膝而坐,睜著大大的滿是驚惶的眼睛。
馬奔和耶律明德則一人一邊的守在山洞口,滿臉戒備地留意著外麵的動靜,她的左手邊,掛著一床被子。
“醒了?冷麼?”馬公顯察覺到瑤環醒了,將裹著她的被子拉拉緊,生怕她著涼。
“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兒是山洞,上次我帶你來過的,還記得麼?”剛到君山島時,馬公顯帶著瑤環爬山時,曾經來過這裏。
“是那個堆著很多柴火的山洞?”
“瑤環真聰明,就是這裏。”聶瑤環的記性一日比一日好,已經可以記得三四個月內發生的事情了。
“可是,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這裏好冷,沒有家裏暖和,我、我想回家!”顯然,聶瑤環不喜歡這冰冷的山洞。
“瑤環乖,我們暫時在這避一避,天亮了就回去,好不好?”
聶瑤環沒有應聲,隻是縮了縮身子。馬公顯知道她這是不開心了,怕她按捺不住叫嚷起來,馬公顯隻得柔聲哄著她。
“瑤環,山下來了群壞人,他們在搶東西,還會打人,相公打不過他們,所以就帶瑤環躲起來了,瑤環也不想相公被壞人欺負吧?”
“不要!瑤環不要相公被壞人欺負!”聶瑤環一聽說有壞人要打馬公顯,立即緊張地伸出手來,一把抱住了馬公顯,頭搖的象撥浪鼓一樣。
從馬公顯的嘴裏能說出這樣的話,馬奔的下巴差點掉下地,耶律明德更是嘴角直抽抽,就連他身旁的聶子同,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欺負你?你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對於旁人的奇怪表情,馬公顯視而不見。
“瑤環真好,知道心疼相公了。天還早,再睡會把!”
聶瑤環點點頭,順從地在馬公顯的懷裏窩下,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就在她將要闔眼的刹那,就聽見掛著的被子後麵傳出春蟬抑製不住的痛呼聲,然後,一條細細的血線從地上蜿蜒著流淌了出來,山洞裏,頓時彌漫開濃烈的血腥氣。
強烈的血腥氣刺激到了聶瑤環,她募地一下站起身來,身上裹著的被褥滑落下來。
“瑤環?瑤環你怎麼了?”馬公顯被她給嚇了一跳,詫異的問到,可聶瑤環卻好像根本聽不見,隻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蜿蜒而出的鮮血。忽然,她一伸手,撩開了阻擋視線的被子……
眼前的一幕好像一把利劍,刺入聶瑤環的腦中,一幕幕熟悉的場景飛一樣的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四麵漏風的帳篷、一張張佞笑的嘴臉、一把把明晃晃的鋼刀、身體被撕裂般的疼痛、沾滿雙手的鮮血、還有那若隱若現的蒼白麵孔、嬰兒微弱的哭聲……
聶瑤環隻覺得眼前一片金光四射,明明刺的眼睛生疼,可卻偏偏無法將視線移開。
聶春蟬此刻張大嘴,用力呼吸。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除了本能地喘息和抵抗疼痛外,她似乎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了。
冷冽的山風因為遮擋物被掀開,無情地吹了進來,竟然將春蟬有些昏聵的神誌給拉了回來。
睜開被汗水浸的有些模糊的雙眼,春蟬呢喃著:“姑姑……姑姑,是……你嗎?呃啊!……姑姑,我好疼,好疼……蟬兒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