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瑤環裹著被子,縮在馬公顯的懷中還未醒。春蟬靠在陳俊卿懷裏,身下墊著床被子,身上還蓋著厚棉衣。

方才上山時,春蟬便覺得肚子一陣陣的痛,圓隆的肚腹沉甸甸的往下墜著,墜的腰酸脹不己,肚子也有些發硬。

為了不讓大家分心,春蟬強忍著沒有出聲。但是腹中的孩兒不停地蠕動著,肚子裏猶如翻江倒海一般,春蟬雙手死死地按住肚腹,忍耐著越來越強烈的痛楚,身子也繃得越來越緊。

終於,腹中傳來又一陣強烈的痛楚,讓春蟬再也壓抑不住的申吟出聲。

“春蟬?春蟬你怎麼了?”黑暗中,陳俊卿察覺到了懷中人的異樣。他下意識地撫上春蟬的肚子,立即被手中傳來的劇烈蠕動給嚇壞了,一種強烈的不祥感湧上心頭。

“春蟬,春蟬,孩子,孩子動的好厲害,你、你不會是……要生了吧?”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陳俊卿的話把山洞裏的人都給驚到了。

顧不得許多,耶律明德趕緊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讓眾人看清了春蟬那滿臉的汗和強忍痛楚的表情。緊咬的下唇出了血,血絲順著唇角淌下來,看得人觸目驚心。

“春蟬!”看清春蟬臉色的陳俊卿驚呼。

“春蟬,什麼時候開始痛的?”

“上山、上山的時候……唔……”又一陣的疼痛襲來,春蟬瞬間繃緊了身軀。火光下,孩子在腹中劇烈的蠕動著,即便隔著厚重的冬衣,仍可以清楚的看到。

“怎麼會?怎麼會?不是還沒到時候嗎?駱嘉還沒回來呐!”陳俊卿頓時有些慌了手腳。

“現在說這些有的沒的作甚,奔兒,你帶著子同到洞口去,馬頌,找東西擋風,耶律,把被子收攏來堆在一旁備用。大家把身上的火折子都拿出。”春蟬即將臨產,馬公顯心中也有些發慌,可他卻仍舊有條不紊的指揮著。

依照馬公顯的吩咐,山洞很快就被隔成內外兩間。中間掛起一床被子,即擋了風也遮住了裏麵微弱的火光。

耶律明德把幹柴鋪在地上,然後在上麵鋪上被褥,陳俊卿坐在上麵,春蟬半坐半靠的倚在他懷裏,身上蓋著被子。方才耶律明德喂她吃了一顆大還丹,以確保她的體力。

春蟬的頭發鬆鬆地綁著,垂落在身前,隨著喘息的起伏,發稍也不安靜地在顫抖。

大還丹的藥效漸漸起了作用,春蟬慘白的臉色現出些許紅潤。但腹中孩兒隻稍稍安靜了一會,便又開始翻動個不停。撕扯樣的墜痛一陣強過一陣。春蟬滿額的汗水也不知是從何時起就幾乎片刻不停地沿著鬢角滑落。

半倚在陳俊卿的身上,春蟬的呼吸急促,汗水淋漓不止。陳俊卿感受著她的忍耐,顫著聲問到:“蟬兒,是不是很疼?”

“痛的話就喊出來,現在不是矜持的時候。如果因為忍耐而使氣息不暢,說不定會引發你的心悸症。”耶律明德記起駱嘉臨走時對他的關照,在門簾後輕聲道。

“嘉兒走時跟我說過,試著放鬆下來慢慢地吸氣吐氣,或許會一些。”

春蟬聽從耶律明德的勸告,試著鬆弛下自己緊繃的神經,可是腹中陡然傳來的劇痛卻令她猝然未防。好像要把人攔腰截斷的疼痛令她下意識地咬緊嘴唇,驀地扯緊了身下的衣被,幾乎脫口而出的申吟又被強咽了回去,隻留下微弱的嗚咽尾音。

陳俊卿試著去握春蟬緊揪著衣被的手,卻反被春蟬一把抓住,力道大的讓陳俊卿覺得骨頭都要被捏碎了。

“春蟬……春蟬……”看著春蟬如斯痛苦,他隻恨自己無法分擔對方的痛苦。

冷汗迷離了雙眼,神誌被陣陣昏暗侵襲著。盡管體力還沒有到耗盡的程度,可是虛弱的心卻已經開始無法承擔陣痛帶來的衝擊。一陣陣的刺痛從心口處傳來,眼前也開始一陣陣的發黑,她有些脫力的靠向身後的陳俊卿。

“春蟬?春蟬?”感到春蟬的氣息愈來愈弱,陳俊卿大驚失色,不管不顧的大聲叫著,試圖喚醒她清明的神誌。

“春蟬怎麼?”簾外的耶律明德沉聲問到。

“她好像暈過去了。”

“快,給她吃嘉兒留下的護心丸,三粒!”

“啊,哦對對!”陳俊卿手忙腳亂的倒出三粒藥丸,捏著春蟬下巴把藥塞了進去。

藥丸迅速的發揮了作用,春蟬從暈厥中清醒了過來,隨即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迎接又一波襲來的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