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生活技能的日子並不算快,但在我的努力下,基本出行和在家已經能夠勉強應付了。
隨著眼睛一直沒有恢複,我的心態也慢慢發生了變化,之前想弄清楚的事情,現在覺得許多已經沒有了意義。
比如蘇玫為什麼要和我分手,這是我之前最大的心結,現在我卻沒有了知道真相的興趣。
如果說前不久我還想著學習這些生存技能是為了預防的話,現在我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是盲人的現實。
接受了現實的我,心裏最終放棄了和蘇玫複合的念頭,就算現在她仍然愛我,我也不想讓她一輩子陪著一個盲人過日子。
現在的我,連自己都沒有了生存的能力,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人過上幸福的生活呢。
我甚至慶幸蘇玫提前和我說分手,不然到了現在,她要是出於道義不放棄我,那我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了。
這樣的思想到了現在已經不算是消極,更多的是麵對現實的妥協,我的人生走到如此地步,再對未來充滿幻想已經是不切實際的了。
黑暗的世界裏,我學到了很多,知道有些事並不是人力能為的。
在這所學校裏,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隻能依靠聲音,不過我並不孤獨,因為還有人在無聲的世界裏,他們之間的交流隻能依靠手勢,他們就是聾啞人。
我就遇到一個聾啞人,而且還和她交上了朋友。
她就是那天我碰到的那個女孩,我們兩人都是學校新人,因為撞在了一起,幾天的時間,便變成了朋友。
這是我也沒有想到的,可能是她比較怕生,學校裏的老人對“技能不全”的新人又一向比較歧視,所以她自然的希望和我建立友情。
於是學校裏出現了一對比較奇怪的組合,一個聾啞女孩偶爾會用拐杖牽著一個盲人到食堂,到公交車站,到學校草地。
每天遇上的時候,她會主動來碰我一下,表示打招呼,我下課的時候的,她也會來找我。
這要是在一所普通的學校,大抵會被人們笑話,或者傳出一段校園戀情什麼的佳話,不過在我這個班的,全是盲人,別人是看不見的,所以她來找我,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其實我想學習獨立,自然不希望有人來幫忙,但我感覺她也應該沒什麼朋友。
估計她也是後天原因變得聾啞的,這樣的女孩往往自尊心會很強,我貿然拒絕會傷害到她,而且我也不想打擊一個可能有著封閉心理的病人,於是我隻好坦誠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這是已經成為殘疾人的我,試圖與其他殘疾人建立的一種聯係,在這裏,大家都有著缺陷,心裏也容易找到平衡。
不過真實的學習中,我倆的交流很緩慢,常常我要弄明白她的意思,非要等她在我手上寫字。
開始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也嚐試給她寫字,不過幾次交流後我發現,她的聽力應該沒有受損,大概隻是說不出來,於是兩人的交流比之前純手寫的狀態簡單多了,我們的交流也變成了我說她寫。
日常中,我們的對話很簡單,大概就是遇到問題時的一般解釋。比如在學校裏吃飯,她會體貼的在我手上寫個“辣”字,畫個問號,然後我告訴她不要辣的,於是她默默的到窗口打的飯便不會有辣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