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打了個旋,把車停在路邊,逼仄的空間裏靜謐得隻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良久,他偏過頭,看著女孩一字一句地說道“林灩,我懷疑過你,但我可以發誓,從未想過要……如果真的是你背叛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但是,從你接到賀積臣的電話開始,我就知道不是你。你知道嗎?我有多害怕是你!如果真的和你有關係,我真的想不到我會做出是什麼事情來!”
女孩紅了眼眶,“我心裏好亂,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比你要殺了我還讓我難受。我根本沒有真正認識過你,你是誰?你對我是什麼感情?我統統沒有把握。我一直以為愛一個人,可以不在乎他的年齡、身份,甚至和他愛不愛你都沒有關係。我認為我愛你,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會很快樂!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自己所臆想的那樣單向地向一個人奉獻我所有的感情,我發現我很在乎。我在你麵前是透明的,你了解我的一切,你明白我有多愛你。可是,對於你,我一無所知,你是誰?你的身份是什麼?你是否對我也有一絲一毫的愛?我都不知道!並且我今天才知道,我甚至不是你信賴的人!你沒有錯,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做出的選擇,隻是我現在真的很混亂,我不確定會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章穀生聽著女孩坦誠的話,心下百味雜陳,女孩接著輕聲道“送我回去吧,我現在看到你……就覺得疲倦和……害怕。”
最後幾個字像一枚一枚的鋼釘紮在心口。章穀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調轉了車頭,往市區駛去。
回到市區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車停在公寓前的門洞外,林灩抬手要拉開車門手柄,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開關太澀,竟然拉不開。章穀生傾過身子伸手幫她,手掌覆在她還搭在把手上的手,她偏頭看向他,觸及她的眼神,他陡然放開,像放開一塊烙鐵一樣,瞥到是拉險沒有跳起來,往上一拉。
林灩卻沒有就勢打開車門離開,把手從把手上放了下來,直直看著正前方,並不看他,“我想要最後求你一件事?”
章穀生有些訝異,卻還是道“你說。”
“柳細眉和柳細巧兩姐妹,你,可不可以放過她們?”
章穀生皺皺眉,聽女孩接著說下去道“她們其實很無辜,隻是為了求生存,根本沒有得選擇。尤其是柳細眉,重情重義,為了親人,如果是我,也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章穀生歎了一口氣,良久終於吐出一個字“好。”
林灩再不耽擱,“我替她們謝謝你。”,說罷拉開把手……
女孩頭也不回地往門洞裏走,落日的餘暉拉長了她的影子,白t恤,牛仔短褲,甩動的馬尾,依舊是早晨看到她的樣子,卻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林灩回到公寓,楊小純還在屋裏,看見她,道“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今天玩累了。吃飯了沒?我正在下麵……”說著就到廚房裏去。林灩邊自然應道“還沒,我回來的太是時候了。”邊把電視打開,a市電視台正在轉播雲袖湖的聽雨居發生瓦斯爆炸的新聞,電視裏那句“無一幸免,具體死亡人數暫未確定”久久回蕩在耳邊。
真的如她隨口對阿眉說的,做成了“瓦斯爆炸”的新聞了。無心再聽事故原因有待進一步查證的報道,關掉了電視。把頭深深埋在手臂裏,腦海裏循環回播著今天小半天驚魂的遭遇。那個男人的背景和身份,她不知道的有太多太多了。她的敵人遠遠比她想象的勢力要龐大百倍,千倍……她從未真正認識過那個男人。
這樣明目張膽地殺了那樣多的人,居然能夠處理成為一場事故,相信後續的事故原因也將會雷聲大雨點小,輕描淡寫地被敷衍過去。今天的那場埋伏槍戰,連一絲半毫黑幫火拚的痕跡都不會看出來,隻為成為一個未來用於警示用火用電安全的特大事故案例……
楊小純出來看到抱著頭靜默的女孩,臉上原本笑著的神色盡數褪盡,眼神明暗不定,開口想說些什麼,卻終究咽了回去,咬著嘴唇,神色愈發複雜起來。卻沒曾想,原本還把臉埋在手臂裏仿佛入定的女孩,猛然抬起頭來,楊小純原本的神色來不及變換,一下盡數僵在臉上,兩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