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叫姑姑擔心了。”沈素卿笑笑，轉了頸子對向賽荷珠的方向，眸中晶晶亮亮。“方才多謝二娘了。”
“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
賽荷珠也站起身來，大約著看了一眼沈素卿的額頭，居然就輕歎了一聲。
“你這孩子也是。縱使不能叫那人進府又如何？做什麼要這般為難自己。方才你這狠狠一磕，倒是能喊那人進來了，卻又惹惱了你爹。對那個裴公子，真個兒就這般上心？”
“二娘您說笑……”
“素卿識不識禮數的，錯對都在我。她打小沒了娘親，我這個做姑姑的多少也算得上她半個娘。至於怎麼管教，我自有分寸，不勞嫂嫂費心了。”沈念慈青了臉冷冷插話。“素卿，姑姑帶你回房去擦些藥。都紅腫了，沒藥可是不成。”
“姑姑，素卿想去府外接那裴公子呢。”沈素卿稍稍皺了娥眉。
“先隨你姑姑回房上藥罷。那裴公子，二娘先去幫你接了。”賽荷珠還是笑，篤定將好人做到底。
“那，就麻煩二娘了。”
沈素卿稍抬了眉，一下笑得輕鬆了許多。
那個裴公子，賽荷珠第一眼瞧見時，心間突兀湧出的似曾相識叫她硬生停在了十步之遙處。
果真如傳言中一般的玉樹臨風嗬。湘絲滾邊湖青衫，三千煩惱絲隻以玉箍隨意別在了腦後。早春時節還帶著些涼意，卻不妨礙那人站得筆挺。身形修長，手臂懶懶背在身後，微抬了頭望著蒼穹，總覺是副賞心悅目的畫兒。
就這麼個翩翩風度的人兒，約莫能討盡世間女子的心。
斂了心，賽荷珠輕步緩搖出了府門。
“裴公子，讓你久等實在是抱歉呢。”
裴生轉了臉來，唇角一勾，溫熙似清風的笑就那般直直落進賽荷珠的眼中。好一個貴公子！賽荷珠忍不住在心底讚了一聲。這般倜儻的人，實在叫人挪不開視線。
“貿然登門，是裴生唐突。”裴生拱手，笑得愈發叫人挪不開眼了。“久聞沈夫人名動天下，今日得幸一睹，果真如此呢。”
“裴公子真是客氣。”賽荷珠掩唇一笑，心底更是開心了。“倒是裴公子，當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皇上看中的人呢。現下先進府罷。”
招呼一聲後，賽荷珠先一步折轉了身進府。裴生起腳，卻又在踏進府門前頓住了身，笑意依舊，一雙桃花眸直直看進府去，隻是不動。
“裴公子，怎的就停下了？”賽荷珠好生的奇怪。
“夫人直呼裴生便可。叫一聲裴公子，豈不生分？”裴生挑眉，笑得叫人睜不開眼。“裴生隻是在想，今日終於可以踏進這府，實屬不易。卻也不知，到底何日才能開口稱夫人一聲嶽母大人？”
賽荷珠一怔，繼而心間便是狂喜。費了些氣力壓住喜色，再開口時便陡然多了幾分親近。
“你這孩子，快些進來罷。”
“好。”
裴生應聲，抬了腳不疾不徐地踏進了沈府。
這沈府，自幾代家主修葺之後，到如今儼然成了一座莊園。沈家富可敵國，家訓卻是嚴謹。府宅雖大，一草一木間卻秉持了穩重內斂之意。雖是在北地，府宅內卻像極江南園林。隨著賽荷珠緩步穿梭於山水園林間時，縱使自小生長於官宦之家的裴生，倒也忍不住讚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