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珠,這種事,你是從哪裏聽來?”
“老爺,妾身隻是為了女兒們的終身大事,這才私下裏做足了功課。您不知,前來提親的人裏,官宦可是比之商家更多呢。若不能想個明白而妄下定論,豈不是要毀了女兒們的終身幸福?”賽荷珠笑著解釋。
“我沈由檢的女兒豈能因為這勞什子的政權而嫁錯終身!”
沈由檢莫名生了火氣,那精致的拜帖也就遭了池魚之殃。大掌一扯間,拜帖化成碎屑紛紛揚揚。
“來人,去,回了那送帖的人,不見!”
聞聲推門而入的,卻不是家仆三兩。都不知在門外立了多久的沈素卿施施然走進廳中,墨染的眸似是掃過眾人一般,人也旋即跪拜了下去。
“爹爹,那裴生,是女兒邀來的。”
“嗬,看來咱們的素卿也是動了春心呢。”
雖已到了中年,風姿依舊綽約的賽荷珠,執了帕子半掩了唇,眼底的那點笑意便似水間漣漪般一圈圈漾開去。逗趣一般的話出了口,最先變了臉色的卻是沈念慈。噌地一下站起身來,一身咄咄逼人的氣勢跟著就湧了出來。
“就算是尚書府的公子,配我們素卿也不夠那資格。不是來了拜帖嗎?哼,那就請進吧。讓大夥兒好好瞧瞧,到底是素卿瞧上了那紈絝子弟,還是將他迷到不分葷素!”
沈素卿隻是安靜跪在堂下,不言不語的。
“小姑姑這話可是有些重了呢。素卿生得這般天姿國色,凡夫俗子又怎能入得了眼?”賽荷珠笑得嫵媚。“素卿,二娘說的,是也不是?”
“好了,都少說兩句。煩不煩。”
沈由檢臉色愈發難看了。挑了視線到跪著的人身上,端的是一副慈父模樣,言語裏可不叫人覺得有幾分慈悲心。
“那個裴生,當真是你邀來?”
“是。”
沈素卿愈垂了額,柳肩卻是不著痕跡地收攏起來。
“果真是翅膀硬了。”沈由檢臉色一沉,長袖一揮,桌邊茶碗就那麼直直摔下桌去。“跟你那風流成性的娘可真是像,哼,像得狠呢。”
“哥!”沈念慈尖叫。
“老爺,既然是素卿邀的人家,於情於理咱們就不該退了那拜帖呢。況且,素卿這孩子,自小便是乖巧,這麼多年來也不曾開口要過什麼。妾身鬥膽說一句,今夜就在府中設宴款待一下那裴公子罷。”賽荷珠笑著打起了圓場。“素卿,還愣著做什麼?快些謝謝你爹爹。”
“素卿謝過爹爹。”
沈素卿真的就狠狠低了身去叩拜。也不知是因著目盲還是真有那心思,額頭直直就磕在了地上,咚的一聲,隻叫聽的人跟著都疼了心。
如此,沈由檢也沒法再嗬斥些什麼了,隻得狠狠甩了袖離席而去。這邊,沈念慈可是心疼得很,忙不迭到堂下攙起沈素卿。一眼瞧見那光潔的額上突兀多出的紅紅腫腫,隻疼得沈念慈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傻兒,怎的就這般的不小心?要心疼死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