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停下活計，他拄著鐵鏟瞅著鍾離槿末哈哈笑道：“你熱嗎？”鍾離槿末搖頭，道：“不熱。”老頭兒嘖道：“看來火候還不夠。”
老頭兒說的每一句話都讓鍾離槿末更加一頭霧水，她問老頭兒：“老伯，這是什麼地方？”老頭兒道：“靈魂入世的地方。”
“靈魂在哪兒？”
“就在這坑裏。”
“這些透明的小人兒？”
“這些透明的小人。”
“入口在哪兒？”
“就是這爐子。”
“這爐子？”
“這爐子。”
“可不將它們烤化了嗎？”
“有些烤化了，有些烤不化。”
“什麼意思啊？是用材不一樣嗎？”
“你看到這爐子的其它三個開口了嗎？”
“看到兩個。”
“後麵還有一個。”
“原來後麵還有一個。”
“你知道這三個開口分別走出什麼樣的靈魂嗎？”
“什麼樣的？”
“左麵走出聖徒，右麵走出惡棍，後麵排出渣渣。”
“可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因為大多數是渣渣，它們都在後麵，所以你沒有看到。”
“聖徒和惡棍是極少的嗎？”
“聖徒是極少的，惡棍再少也不少。”
“我能看到它們嗎？”
“你再等等看吧。”
沒有被老頭兒拒絕，鍾離槿末便坐在坑邊，看著老頭兒一鏟一鏟地往爐子裏填送凹坑裏的那些透明人形，那些所謂將入世的靈魂。
這個地方似乎沒有時間，時間到這裏便停了。不知過了多久，鍾離槿末看到爐子右邊的那個開口突然有黑影動了動，她的心突地一跳，凝神目不轉睛地盯著爐子右邊那開口，又過了許久，一個黢黑的怪樣從爐子右邊那開口不知是爬還是走出來，它的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液痕，很快就沒進黑色裏不見了。
在看到那黑怪物的一瞬間鍾離槿末便受到視覺的強大衝擊，她隻覺得有一陣作嘔的感覺，她再沒見過比剛才的黑怪物更令她覺得醜惡的東西了，這種醜惡在靈魂裏引起震動，然而口頭難以表述。
老頭兒說：“聖徒總要多烤一會兒，忍受不住的往往就從惡棍的出口裏出來了。”
“它們本來可以從右邊出來嗎？”
“有一部分是那個料子。”
“可卻從左麵出來了。”
“對，因為受不了火烤。”
鍾離槿末擦了把汗，老頭兒看見她這動作，終於再一次停下動作來問她：“熱了？”鍾離槿末點頭：“熱，像要火化了一樣。”
老頭兒笑道：“就是要火化。”
額頭傳來被人擦拭的冰涼異感，鍾離槿末睜開眼睛，但見鍾離瑞泉正坐在床邊擔憂地望著她，他手中拿著一塊帕子，身側放著一方臨時擺下的桌子，桌上擺著一個盛有半盆清水的銅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