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回轉過身，他略微有些憤怒地看著滿臉平靜與安和的男子，神色複雜，然後目光又一點點轉移向躲在男子身後的北川，定怔了片刻，突然縱身躍起，再次向北川飛身撲來。男子伸臂擋住黑影的攻擊，擰住黑影的手腕按向自己的喉嚨，溫潤的麵孔變得堅毅決然：“如果你非殺她不可，就先殺了我再說。”
黑影的喉嚨仿佛堵著黏稠的汁液，說話聲在通道裏“咕隆”作響：“隻要她活著，你就永遠不會死心。”
“正因為心還沒有死，所以我還活著。”
黑影怒道：“再不回來你就回不來了！”
男子深深地歎息一聲：“我本就沒有這樣的奢望。”
黑影“砰”地一拳砸在男子的胸膛，男子似是沒有料到，他向後趔趄了兩步，從北川的麵前讓開了。黑影借機再次向北川襲去，莫名地，北川閉上了眼睛，從心底升騰起的深深的疲憊與愧悔幾乎將她的整個身心都擊跨掉，當黑影如鋼鉗般的五指終於扣在她的喉嚨上的時候，她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解脫了……
男子淡然地開口道：“她所去的任何地方，我都願追隨前往。”
如同北川突然傾瀉而下的淚水，黑影扣在北川脖子上的力道也忽然頓住，有些無奈，有些悲哀：“她死了，你也不活了？”
男子道：“你明知如此。”
“嗬嗬。”黑影苦笑了兩聲，扣住北川的手倏地鬆開，良久良久死寂的沉默後，黑影放棄了，他說道：“但願你不會後悔。”
男子道：“永不後悔。”
北川驀地衝過去抓住男子的手，緊緊地、用盡全力，她帶著哭聲問：“你是誰？”
黑影笑了，因為他覺得可笑。她已經忘了他，可他還是一如昨日。一個俯瞰蒼生、叱吒風雲的神，竟為了一個背棄誓言的凡間女人，放棄了他所擁有的一切。黑影離開了這個地方，再留下去，他怕自己會笑得哭出來。
男子把手從北川緊握的手心中抽離出來，替她把淩亂的頭發別在耳後，有些自責道：“我救不了你的過去，也給不了你未來，是一個沒用的人。”
“不是這樣的……”北川突然大喊出聲。男子笑了，淚水從他的眼角淌出順著臉龐滑下，他說：“對不起末兒，以後的路要你一個人走。”他推了北川一把，北川隻聽見一聲“去吧。”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要！北川猛地伸手試圖抓住男子，他剛剛還說隻要她去的地方，他都願意陪伴前往，可是下一秒卻又告訴她以後的路隻能她一個人走……她不要一個人走！她對他不具有任何記憶，可是她很想對他說帶她離開這裏，隻要有他在身邊，她這一生便什麼都不求了。然而虛無裏，隻有從她指縫間濾出的縷縷空氣。
黑暗中，北川垂直下跌，她拚命地搖著頭，淚水被她從眼眶中甩出在臉上恣意縱橫，她使勁揪著胸口，企圖讓自己的心髒可以疼得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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