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7日星期日,這天是世界消除貧困日,SR市SR縣鄉下的幾個宣傳欄上寫著關於本縣消除貧困的“傑出政績”,一個穿著黑色運動服、腳踏黑色旅遊鞋、戴著墨鏡、挎著黑色挎包的男子在宣傳欄前駐足觀看了好一會兒,嘴角掠起一絲嘲諷的弧度,然後一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黑衣男子步行了很長的一段路,大約有七、八公裏那麼長,他來到了一座小山的腳下,這裏是一個住了一戶人家的小院子,或許應該說——曾經是,至於現在,那隻是一片早就荒廢的破舊庭院。
黑衣男子在院子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時太陽已經快下山了,住在附近的人家可能很快就要做完農活回家了,於是黑衣男子似乎有所顧忌,接著快步走進了這個荒廢的庭院。步入院中,放眼看去是遍地叢生的雜草,昆蟲們發現有人來了,於是都停止了鳴叫,使得院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黑衣男子看著那許多雜草,似乎有些惆悵,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便不再理會其它,走進了院子後麵那搖搖欲墜的紅磚瓦房。
走進屋子後,光線一下暗了下來,隻有幾縷陽光從瓦片的破洞中照進屋子,在牆上留下了幾塊斑駁的印記,黑衣男子摘下墨鏡,神色複雜地走向屋裏正對門的那個木台,木台上赫然放著幾個牌位。
黑衣男子走到木台前,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然後輕聲對著木台上的排位說:“爺爺、奶奶、爸、媽,我沒有照顧好姐姐,本來沒臉來見你們,可是我不能放過害死姐姐的人,所以我要請出太爺爺、爺爺的槍,我要用你們留下的槍去為姐姐討個公道,請你們保佑我!保佑我能夠找出害死姐姐的凶手,為姐姐報仇!”隨後,黑衣男子跪下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站起身來走到木台前,伸手從木台後麵抽出一個沉甸甸的木匣。
這是一個很舊的木匣,沒有什麼雕花之類的裝飾,就是個最簡單的四方匣子,十分質樸,簡直可以說是醜的可愛了。黑衣男子十分小心地撫摸著匣子,就像撫摸著一件珍寶,接著,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個木匣,裏麵是一個紅色塑料袋,塑料袋是密封的,黑衣男子摳住塑料袋,猛地一發力,撕開了它,隻見裏麵,竟赫然是一把駁殼槍!
黑衣男子拿出一塊細絨布,十分仔細地開始擦拭這把駁殼槍。這是一把能裝二十發子彈的7.63毫米口徑毛瑟C96軍·用·手槍,綽號“二十響”,能夠通過快慢機選擇半自動(單發)、全自動(連發)射擊,槍上印著德國毛瑟軍工廠的標識,很明顯是一把德國原裝進口槍,隻是槍管顯得有些過新,而且去掉了槍口上的準星。槍的外殼有些磨損,但保養的相當好,上麵還擦著機油,看得出槍的主人對它是何等愛惜,這的確是一把好槍!
這把槍,是黑衣男子的太爺爺在抗戰爆發後不久從一個漢奸手裏搶到的,太爺爺就帶著這把槍和那個漢奸的人頭去參加了新四軍,不過在1941年1月的皖南事變中,太爺爺受了重傷,突圍後潛回老家不久便去世了,而這把槍就傳到了黑衣男子的爺爺手裏。
那時還隻是個少年的爺爺為了方便攜帶和隱藏,將這把槍的準星磨掉了,隻靠槍管輪廓瞄準,這樣就能把槍插在腰帶上而不用擔心被準星掛住腰帶拔不出槍。爺爺就這樣帶著槍一路流浪一路殺鬼子、殺漢奸,殺到了根據地參加了遊擊隊,抗戰勝利後又帶著這把槍參加了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
朝鮮戰爭中,這把槍的槍管被彈片打中,不能再使用了,於是被作為收藏品留在了爺爺身邊。後來,爺爺舍不得這把槍就此作廢,便偷偷地請了一個在軍工廠工作了很多年的老戰友幫忙,用製造54·式·手槍的無縫鋼管和設備重新造了一根槍管裝了上去,還把磨損最嚴重的槍機榫也造了一個新的換上,這把老槍便由此得到了新生。
爺爺還沒在文·革中去世時,一直教導當時還很小的男子的爸爸使用這把老槍,再後來,爸爸又開始教才不到五歲的黑衣男子使用這把老槍,而黑衣男子的天賦竟是出奇的好,十一、二歲就能甩手打中三十米外的蘋果,還能在漆黑的夜裏輕鬆完成對這把槍拆卸、保養、組裝的全過程,隻可惜,爸爸媽媽都已在男子十歲時的一場特大山火中壯烈犧牲,不然肯定會開懷不已。這把老槍的握把本是紅木做的,紅的發亮,隻是經曆了好幾代人手心的摩挲、汗水的浸泡,那紅色變得越來越暗,現在看來已經幾近於黑了,果然歲月還是留下了變化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