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軍走後,元非、李玘顧如初回到元非的小院中,夏寧熹已經把繹升從密室中挪了出來,但繹升仍未醒轉過來。
元非心係流霜,但是礙於夏寧熹在場,心中焦急卻無法開口。夏寧熹則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元非,但當著李玘和顧如初也說不出來。
這種情況,李玘和顧如初豈能看不出來,四個人在外屋對坐著,非常尷尬。元非隻好對李玘悄悄使了個眼色,李玘狠狠瞪了元非一眼以後,對夏寧熹道:“嫂子,我的小妾柳氏最近老說精神不濟,嫂子能不能移駕去看看她啊?”
夏寧熹聽李玘說得如此客氣,連忙答應下來,然後跟著李玘去了,臨走的時候幽怨地看了元非一眼,元非心中慚愧,因此隻是低著頭並不去看她。
李夏二人走後,元非馬上問顧如初道:“有流霜姑娘的消息嗎?”
顧如初稟報道:“昨日,十二皇子的正妻姚氏被一名丫環挾持,十二皇子府派了好幾名高手去追殺這名丫環。我雖然不能肯定這名丫環就是流霜姑娘,但是探子昨日悄悄潛入過十二皇子府中,並沒有見著流霜姑娘。”
元非一聽,心想那這丫環十有八九是流霜,於是忙問道:“那,那個丫環後來如何?”
顧如初道:“那丫環居然在十二皇子府第一高手羅謂手下逃脫了,我到現在都不知她是如何逃脫的。還有,昨晚相府對麵停了一輛馬車,深夜才走。離開以後不久拉車的馬受驚,車翻在太平巷裏,車夫摔死,車廂內兩人被撞暈,後來被送入十二皇子府中。”
元非問道:“車內何人?”
顧如初道:“這個,尚不清楚。”
元非點點頭,道:“如初,你現在去外麵再查查那個丫環和流霜姑娘的下落,有消息即刻告訴我。”
顧如初領命去後,元非又讓人喚來府中的一個下人。此人名喚李文,負責與十二皇子府眼線的聯絡。
元非問道:“李文,你上一次和十二皇子府的人聯絡是什麼時候?”
李文道:“回元公子的話,上次聯絡還是一個月前。不過,昨日十二皇子府的人曾經給小的送過口信,約在今日黃昏時分見麵。看時辰,小的也差不多該過去了。”
元非本想同李文一道去見那眼線,但是這不合規矩,而且也容易暴露眼線,於是隻好道:“好,見過之後即刻來報。噢,對了,你順便問問看她昨日從十二皇子府逃出的那個丫環是誰。”
李文領命下去之後,元非走進裏屋,坐在繹升的榻前。繹升原本紅撲撲的臉蛋因為失血太多而泛白,整個趴在那裏毫無生氣。元非頓生愧疚,心想:“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逃婚,也不會遇險。繹升,我定要找出傷害你的人,將他們碎屍萬段為你報仇。”
想著想著,嘴裏就這麼說了出來。
剛說完,元非就感覺到身後有人。他一驚,氣運雙掌,猛一回頭,發現卻是剛剛從李玘小妾那裏看病歸來的夏寧熹。
夏寧熹自從知道繹升是公主之後,就很茫然。論身份,自己斷然無法和繹升相提並論,論才學和美貌,這公主隻怕也不輸給自己。而且元非在聽說繹升出事之後那樣焦急,分明是喜愛著這位公主的。
現在剛進門又聽到了元非對繹升說的話,夏寧熹心中黯然。但是她身為醫者,心地善良,看見俯臥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繹升,竟無法嫉妒起來。
元非自從盧江郡歸來之後就一直避免單獨與夏寧熹相處,但此時卻不得不麵對這種情況。他心知夏寧熹對自己一往情深,早已非己不嫁,自己也差點就和她做了真正的夫妻。然而為了流霜,此刻卻必須要拒絕夏寧熹的感情。元非知道隻要自己話一出口,夏寧熹就會傷心欲絕,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殘忍的刀斧手,要將麵前這個女子的心一刀一刀地切成碎片。
鼓足了勇氣,元非終於開口道:“熹兒,我……”
他本想說“我愧對你”,不料夏寧熹搶前一步,纖手放在元非的唇上,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元非一愣,聽得夏寧熹已經開始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現在你聽我說。我本是孤女,能有個棲身之所已是心滿意足,豈敢要求更多?”兩滴眼淚溢出夏寧熹的眼眶,元非覺得自己的心隨著這兩滴淚一同沉了下去。
夏寧熹深深地凝望著元非道:“從今日起,我就做你的姐姐,照顧你飲食起居。我倆婚姻嫁娶,各不相幹。”這短短一句話,夏寧熹用了渾身的力氣才斷斷續續地說出來,到最後已經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了。
元非不是第一次看見夏寧熹哭,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般難過。他直覺地抬起手撫上夏寧熹的肩,想像往常一樣攬她入懷安慰她。
這時流霜的笑顏突然出現在元非眼前,使他手停在半空中,然後訕訕地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