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恩愛兩不疑(1 / 1)

見他提及父親,顏妝胸口一窒,觸動愈深。

想起父親在世時的豐功偉業,還有顏家最後落得的下場,心裏的酸澀感和仇恨感更是蜂擁而來。

不過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罷了。他卻能麵不改色的道出父親的赫赫功績,將自己的心跡惹得如此之深,實是可笑之極。

而這些,不就是他原本要達到的目的麼,結果也如了他的願,現在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

然而,心裏縱然有千般不情,萬般不願,她現在也沒有辦法跟這個男人抗衡!

念及此,她隻得壓下心中悲憤,低垂螓首,不讓他瞧出自己的神色。

“死別固然惋惜,又怎及生離。”

事實上,她的擔心是如何多餘,因為,他根本就不曾注意到她,眸子裏疏遠淡漠,不知望向何處,抑或是何處都沒望。

心始終攫緊著,但她又能如何。

收回心緒,她惆悵地想起二人的處境,蹙了眉頭不再講話。

“朕自有辦法。”秦禦淡淡掃過她,已是明月她心中所想。

話音剛落,他攬過她的身子扣在胸前,倏地飛身向房頂掠起。

顏妝一懵,這次,卻沒有驚叫出聲來。

於她而言,除了服從,沒有別的辦法。待她回神時,他已隻手攬她,隻手擎開殿頂的琉璃瓦片,掠上了正殿的屋頂。

她不禁長籲了一口氣,沒有注意到仍在他懷中的曖昧。

因為此刻,站在殿頂之上,極目遠眺,俯瞰整座繁華似錦的帝宮皇城,突然就忘記了世間的所有紛擾,甚至忘記了一隻腳上沒有穿鞋。

風驟起,二人衣襟翻飛,她及腰的長發隨著玫紅的披風散亂飛舞,絲絲縷縷與他的長發糾結在一起。

怔忡間,她不由得想起——

多少年前,她曾偷剪了一縷他的發,與她的結在一起,放入紅綢錦囊裏,欣喜得夜不成眠。

可那一切,都是她自以為是的美好。

猶記錦囊的背麵,她親手繡上的那兩句詩: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你費盡心機,要做的就是這座帝宮的女主人吧?”他的聲音隨著風聲在耳邊回旋,辯不出喜與怒,卻足夠拉回她的思緒。

她不答,亦不知如何答。

從前她想做的,隻是他心裏的那個人。

而現在,她隻想做她自己。

江山是他的,帝宮也是他的,從來不需要什麼女主人。

“朕希望,那件事,與你無關。”

他的這句話,暗藏肅殺,更是帶著隱晦的警告。

顏妝秀眉微挑,凝他片刻,語氣清冷:“信則必信,疑則盡疑。”

隻著褻襪的腳踩在積雪的屋脊上,刺骨的冰冷,說完這句話,她下意識地收回腳,弓起足尖,想避開和雪的接觸。

秦禦輕蹙了眉頭,探手將她抱了起來:

“朕送你回宮。”

一瞬間的震驚後,顏妝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在離地的刹那,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手下意識地扶上他的手腕。

也許,隻有這一刻,她的指尖才能真正觸上他的,不再是幽幽夢裏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