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妝被秦禦抱回悠思閣,已是傍晚時分,沒有驚動宮裏的任何人。
隨意用了點晚膳,她便自行安置了。
聽著屋內的碳火燃燒時發出劈劈聲,很是折騰了一番才又入睡。
入夜時分,一個身著綠衣宮裝的女子貓著腳步在悠思閣內貼著牆根移動。
走到那雕花大窗旁,她用剛剛吮濕的手指在窗紙上戳個小洞。接著,隻見這女子拿出一根竹管,將其塞進窗紙上的小洞,輕輕一吹,室內便湧進一股濃煙伴隨著馥鬱芬香。
良久之後,她才摸進內室,豎耳傾聽了半晌,躡手躡腳地走到床榻邊,冷冷的睨著床上沉睡的顏妝,似是嘲弄的一笑。
然後,她走到牆角的纏枝花卉熏香爐旁邊,蹲下身來,挑起香料細細嗅著,一臉的不可置信。
女子又折過身,拉開顏妝身上的錦被,撩開她的袖管……
突然,原本一臉酣睡的顏妝陡地睜開雙眼,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她的手腕,低喝:
“原來是你?芷心。”
芷心張了張嘴,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旋即驚慌失措地想要抽回手腕。
此時,屋門砰的一聲被打開,元晴、采苓和安銘海已經衝入室內。
“你為何沒中迷香?”
“本宮事先服下了江太醫給的解藥。”
“那麼,江太醫說你除了風寒之外,並無異樣,也是假的?”
“當然,要不然今晚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芷心隻是一個內務府派來的粗使丫鬟,可顏妝睨著她,除了最開始的驚慌之外,並無懼態。
顏妝知道,她身上的潰瘍的血泡,是唯一能證明她接觸過天南星的證據,對方定是要以此來咬定是她謀害了小皇子。
要是她並無中毒,嫁禍之人何來證據?
看來,這招棋,是走對了,對方果然沉不住氣想要一探究竟。
“你設計我?”
“一招請君入甕,隻等你上鉤,說實話,本宮可以饒你不死。”顏妝說話的聲音已經冷到極點。
“快說,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沒當真以為我蠢笨如斯。”芷心說著,聲音突然一顫,表情突變:“自作聰明!皇後娘娘,其實你與我無異,不過是這整盤棋上的一子而已。”
那笑聲放肆而邪氣地回蕩在室內,當顏妝感覺不妙時,卻見她已口吐鮮血,栽到在地,整個身子卷成一團,瑟瑟的抽動著。
“不好,娘娘!她服毒了!”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
屋內的氣氛頓時凝重,沉寂了半晌,顏妝的腦海才逐漸清明了起來,突然之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快,傳太醫,她不能死!”
“我並非自殺…皇後娘娘,你明白的太…太遲了!”芷心斷斷絕絕說著,卻又是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你自以為設計出一招請君入甕,殊不知你我都早已在別人甕中,誰…也別想…想…逃…”芷心蜷縮在地上,看樣子相當痛苦,氣弱遊絲:“……宮…”
“芷心,你說清楚。”顏妝俯身搖動著芷心的身體,可是她已經瞪大雙眼,沒了呼吸。
剛才隱約間,仿若說的是“繡”什麼宮。
難道她說得是錦繡宮,溫宜婉?
那時的她不知道,她真正開始設計之日,卻正是她深陷局中之時——
正怔仲間,門外突然傳來常公公尖聲報門的聲音: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