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間，她伸手抓住了橫梁上的一條帷幔。
而整個人被懸在了半空。
這個宮殿內的橫梁挑得很高，縱使她跟隨父親學得些花拳繡腿，也斷不敢直接跳下去。
刹那間，隻聽得‘嘩’得一聲，陳舊的帷幔被她的重量撕開了一條豁口，即將斷裂，此時她的身子懸在半空中，上不得，也下不得。
她有些懼高，下意識的抬頭，卻見秦禦冷漠的眸子裏沒有任何的溫度，想來，也不會拉她一把了。
他的聲音聽來有些沉重，言語間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不少，好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讓我捉摸不透的蒼涼。
正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陣尖細的低呼：
“萬歲爺，萬歲爺，你在哪呢？”
想來是不想被人發現，他終是在帷幔快要斷裂時，伸手將她拉上了橫梁，拉扯間，顏妝腳上的雲絲緞靴竟滑落了下去。
“我的鞋……”
“不許出聲！”
身子卻被他拽緊，淡淡的龍誕香從他身上傳來，混合著他獨有的氣息，讓顏妝有些許暈眩，臉頰紅得通透。
秦禦擰緊眉頭，小聲低語：“原來，你還是沒變，刁蠻驕橫！”
話音剛落，殿門被推開，一個小太監率先邁進殿來，他的身後，跟著內務府總管太監常知趣。
正殿裏，沒有任何的陳設，一眼望得到底，常知趣隻瞅了眼，就直跺腳：
“小實子，你哪隻眼睛看到皇上往這邊來的？”
“常公公，奴才，奴才……”蹼嗵跪地的小實子突然話鋒一轉：“咦，有隻鞋……”
常知趣環顧一周之後，拾起地上的繡鞋：“愣著幹嘛，還不快換別地兒找找去。”
“這是先帝在時太後的舊殿，不是一直鎖著麼？哪個不怕死闖了進來。”殿門外，傳來清晰的落鎖聲和常知趣的嘟噥聲。
隨著腳步人遠離，殿內變得森冷。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顏妝有些愕然，他們被反鎖在了這空殿之內，可如何是好？
“皇上……”
“不要問為什麼，問了朕也不會回答。”
顏妝沒有料到她的話還沒出口，就被他打斷，所謂帝王，想來就是如此罷。
孤傲，冷咧，甚至於不屑聽別人把話說完。
念及此，她稍退後和他隔著點距離來，無奈道：“臣妾想說的是，你我二人如何離開這殿內？”
他不答反問：“剛才的曲子叫什麼名字？”
顏妝微征，抬眸凝他，卻見他俊朗的臉上神色複雜，遂低聲答道：“離人淚。”
“再吹一遍吧，朕想聽。”
隨著這句話，他的語氣放柔。
這樣的他，是顏妝不熟悉的，身上沉浸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落寞。
將尚在手中的兩片柳樹湊到唇邊，聲色嫋嫋，一曲終了，餘音繞梁。
“朕以前不曾聽你吹過。”
他的話有些莫名，他又何曾注意過她會什麼，不會什麼。不過這話，終究是沒有出口，開口的卻是：“臣妾想念父親時，就會吹上一曲離人淚。”
“定國公一生厲兵秣馬，忠君報國，功績彪炳史冊，必將為後世所稱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