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愛的小院(1 / 3)

17.可愛的小院

說起來離開這個小院,已今是第六個年頭了。張敬凱對這個小院有著一種無限的眷戀,它記載著他家的酸甜苦辣,見證了他的發展曆程,它給他驚心動魄的體驗、也給了他耕耘的喜悅,它給了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收獲,也給他心理上帶來極大地傷害。它的離奇詭異成了他血液裏的記憶。

說起來到是28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他們全家六口人,住在一孔土窯洞中,都大男大女的生活很不方便。為解決住房問題,他的父親跑了很多地方,在縣城最邊邊一個溝溝間看中一塊地方,陽坡上有五孔土窯洞,是當年村集體時候圈羊用的,不算是耕地,也不是宅基地。西麵往山上走是一條大水溝,出場也不好,大車又進不來。土窯洞前麵有一塊能修三間房的地基,東西兩邊是丈把多高的土,砌了土能修七間房。雖然不太好,可他的父親覺得朝陽避風,將來住人也安靜。關鍵是這塊地方多少年來就沒人來這裏采過地基,咱又不是本村人,好的宅基地也買不上,貴的地方也買不起。他父親跟大隊支部書記一說要買這塊地方修房,人家沒說二話,滿口答應。不過得商量商量,研究研究。

他的父親為此忙活起來,殺了一隻喂了多年打鳴的公雞,坐在院裏細細拔毛,由於天熱,怕壞了就放在菜窖裏保存。張敬凱買了煙酒茶,弟弟買了好幾根上好的圓木。幾個人抬上圓木,包裏裝上煙酒,三更半夜才等到大隊支部書記回家,把東西給人家放下。第二天晚上寫紙,大隊支書、村長、會計等四五個人在他家土窯洞中,又吃又喝,下半夜才用麻紙寫了一張地基四至的字據,他的父親付了錢,根基地才算買下來。

當那以後,張敬凱就開始了挖山不止,一有空就把自己用繩子綁在半崖上用二股钁刨進縫隙把一大塊一大塊土圪墶撬下來,灰頭土臉,渾身是土,汗水濕透衣衫。看著撬下來的土越來越多,崖上卻看不見缺了多少。撬下來的土拉不走也就不能再撬了,土坷垃一堆一堆的。一天他在街上看見有好多小四輪拖拉機拉土,張敬凱就騎上自行車跟上“小四輪”看他們往那裏到土,結果是那邊正修“琴泉大橋”需要墊土。他喜出望外,望著黃塵滾滾,上上下下的“小四輪”車隊。突然,他驚喜地發現其中還有一位他高中時候的同學,急忙上前問道:“你們從哪拉的土?”他說了半天張敬凱也沒聽清,因為噪聲太大。張敬凱隻好爬在他耳朵上告他我哪裏有土,明天叫上幾輛“小四輪”去我哪裏拉土,那個同學好像是聽明白了。第二天張敬凱家的根基地前排起了長長的“小四輪”車隊,有的刨土,有的裝車,“小四輪”突突突突,冒著黑煙、出出進進,熱鬧非凡。鄰居和路人看著都傻眼了,看看,就是人家有錢人家修房子,能顧起這麼多的拖拉機。結果好景不長,拉土拉到第四天的時候,他的同學找到張敬凱說路過的橋斷了。原來拉土到根基地要路過丁城渠,前幾天橋還好好的,今天有人給拆了。張敬凱找他們論理,人家盛氣淩人地說:“這橋是我們搭的,我們想什麼時候拆就什麼時候拆!你要咋地?”沒辦法張敬凱隻好找人,用了上好的木料從新架起一座橋,為以後鋪平路。

東西兩邊的土挖完後,下麵就開始,平地、挑根基。在一場大雨以後,他的弟弟找了一個河南工隊的技術員,剮了些木頭角子,端了一洗臉盆水,裏邊漂著根木棍,趴在地下瞄了一陣,用卷尺量著,釘下了角子,畫出了線,七間房格間分明,然後按照畫出的線開始挑根基。兄弟們人緣很好,幫忙人也多。挑根基是一夥年輕人,有說有笑,打打鬧鬧,活兒幹的非常快,說來還是人年輕,什麼都不害怕,不一會就挑出了人頭骷髏,還有大大小小的骨頭。他們還興高采烈地把骨頭扔來扔去,嬉鬧著。他的父親找了些紙箱子,墊了些黃紙,裝滿箱子就拿到圪梁上尋個踏墓放進去。骷髏不記得有幾顆。骨頭,大的像牛骨頭,小的像是雞骨頭,可能還有的是人骨頭,反正誰有樣也認不得。不知道,也就不害怕。有一段根基挑出來埋死人用的磚、瓦,上麵還有字。十多天也不記得裝了幾箱子骨頭和幾顆骷髏。那時候張敬凱的姥爺90多歲了,拄著拐棍到了挑根基的地方,見有個骷髏,他就用拐棍拔拉著、操著濃重的山東口音:“這是人頭?還是狗頭?”當他回到家裏後渾身發抖、發燒,鬧了好幾天。媽媽問是咋回事?張敬凱說他用拐棍拔拉人頭來,他媽知到後,不知怎麼燒了些黃紙,念叨了一頓才好了。有幾個老漢路過這裏高聲喊到:“孩們!不用費勁,這兒不能住人!”大夥誰也不理他們。還有幾個老漢專門過來看看,搖搖頭,甚話也不說就走了。經過十多天的奮戰根基總算是挑成了,土軟的地方挑了兩三米深。接著是用石灰拌土打夯機打實,用石頭砌起來。過了一個冬天,開始上磚。到磚窯上定下磚付了錢,找同學用拖拉機往回拉。磚、石灰、沙、木料等各種料備齊後,用了一家河南工隊,盡用了二十多天的時間,七間一層磚瓦房建成。由於資金有限,沒有推沙灰。接下來的是自己動手,和泥模牆,纖維板吊頂。房子裝成後

張敬凱在七間房東頭住了兩間,並在這個小院結婚娶媳婦,紅紅火火地的辦了一場喜事。

熱鬧過後張敬凱開始精心經營這塊地盤。妻舅在他家跟他說:“孩!我跟你說,你聽上我的話。把你這兒前後院種上些花桃李果樹,等你們有了孩,孩也長大了,樹結下的果子也能賣錢了,你就能供起孩子念書了。我看你這前後院不小,能種不少樹,樹苗則我給你弄”就這樣把房前屋後種上了果木樹,桃、杏、紅果,梨、葡萄、桑心,蘋果、核桃、櫻桃,大棗、花椒、草莓。

桃三、杏四、梨五年、棗樹當年就賺錢。不到三年的光陰,這些樹都陸續掛果了。他們的女兒玉蓮,已經在小院裏,端著小碗摘著吃草莓了。現在可以高興地告訴你,那時結下的果子,從夏天吃到冬天。先是草莓、櫻桃、桑心。接下來就是杏、蘋果、梨。七月核桃八月棗。到了盛果期,果子結的多了,就開始送親戚、送朋友、送鄰居。

在這個小院,張敬凱開展了“農、林、牧、工、商”。種蔬菜、培育果木樹、養兔喂狗、做布鞋(真正布鞋廠)、趕集趕會、做小生意。植物、動物和睦共處,房後半崖上住著“呱呱蟻”(貓頭鷹)、土窯洞中住著“人頭蜂”(比螞蜂還大的野蜂,建的窩像人頭)。在附近還住著“圪狸”(鬆鼠)。中間一孔窯住著“小燕子”。東邊那孔窯住著一窩“野貓”。自來水隱井裏住著青蛙;蛇、蠍出沒、小鳥啾啾、喜鵲吱喳;群鴉亂噪、野鴿翻飛、蟬鳴優揚。年年都能見到它們,到也沒感到什麼。說來也怪,就是晚上出院來感到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尤其是不想到房後邊,總是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害怕。又一次張敬凱的同學來家裏玩,大白天聽見“呱呱蟻”叫歡,他驚呀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他問道:“這是什麼叫歡?”張敬凱說:“呱呱蟻,貓頭鷹呀!”。他一下子站起來說:“呱呱蟻叫歡是要死人的,人要是到了快死時候,呱呱蟻就來叫歡,因為它聞見死人的味道”。張敬凱說:“沒事,因為‘呱呱蟻’就住在房後半崖上,每天都能聽到它們叫歡,它們吃了吐下的東西就落在底下”。然後領上他到房後,抬起頭去看半崖上住的“貓頭鷹”。那位同學小心翼翼地走著,看著。當他路過土窯洞看見洞頂上有一個像人頭而比人頭還大的窩,上麵爬滿了密密麻麻,嗡嗡隱隱的“人頭蜂”時,嚇得趕快跑開。他喘著粗氣問道:“這是不是‘人頭蜂’?”,“是呀!”他焦急地說:“好球你呀‘人頭蜂’蜇一下,人就沒命了,治不好的。這兒是人住的地方嗎?”。“沒事,‘人頭蜂’在這兒已經住了好幾年了,從來沒蜇過人”。後來他看到樹上有上下亂竄的“鬆鼠”瞪大眼睛看了看,接著又聽到一聲“貓叫”他不知所措地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你這兒好奇怪”。奇怪嗎?

奇怪的還在後頭。張敬凱在這兒已經住了兩、三年了,他的父親和兄弟們都不計劃來這兒住,又在另外其他地方買上了房子。後來張敬凱才聽好多人說,這裏風水不好。原來這裏兒也沒個甚名堂,有人說是叫“死孩兒圪殮”。經打聽“死孩兒圪殮”不在這兒,在南小河則西南麵。

這裏從來就沒住過人,隻知道是村集體時候圈羊用的“羊窯則”。有一年春天,杏花爛漫。房後的杏樹花開的特別豔麗,一位瘦骨嶙峋的老漢,來到小院轉了轉說:“我看見你種的杏樹不錯,過來看看!”。張敬凱敬了他根煙,他坐下來抽著煙,接著講起了小院這塊地方的故事。

圍困日寇“二年半”的時候,你房後崖上,在爬到圪梁上麵就是日本人當年修炮樓的地方,崖上,上邊這一層就是日本人逼著咱當地人倒土坯砌起來,你看現在還能看出一層一層的土坯印,日本人在咱這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二年半”的時候,日本人就在上邊的炮樓裏住,殺了的人,吃了的牛、羊、豬、雞骨頭都從上麵扔下來,所以你現在住的地方,幾十年來就沒有人來這裏采過宅基地。

說道這裏他把“山羊”胡子一翹,腫泡眼一閉,吸了口煙說道:很久很久以前,就你們現住的這一片地方,是一片黃蒿過人、沒人敢來的荒草地。底下“烈士陵園”所在地就是當年縣衙門的所在地。刑事案件,判處死刑,推出五門斬首,儈子手們,用指頭粗細桃條則編織的籮筐,把犯人按在籮筐裏抬到你們現在居住的這一片地方,將犯人砍頭。所以說,你們現在居住的這一片,就是過去犯人行刑,砍頭的地方。聽了這些不由得讓人心驚肉跳、毛骨悚然。

張敬凱自信是60年代的“紅小兵、紅衛兵”不相信什麼牛鬼蛇神,也不求神拜佛。可他說的這些是不是真的也無法考證。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住房後崖上,在爬上圪梁上麵就是日本人當年修炮樓的地方,他不隻一次上去看過。前幾年縣廣播局在那裏修了排房子,建了個電視轉播塔,現在鐵塔也沒有了,房子、大院村委搞了養殖。有些事情,不相信,歸你不相信。但現實生活還是很骨感的。關注這溝溝裏七八戶人家就可以知道,西麵三家,有兩家,漢,年輕輕地就死了,都是倒插門女婿;頂頭那家弟兄四個,個個死於非命。什麼喂牛跌進水缸裏,修路炸石頭被炸死,在烈士陵園幹泥活,躺在地上息了息就不出氣了;前麵一家,弟兄三個,三條光棍。他娘五十來歲成了寡婦;再看看溝溝出口的那幾家,有一家,兒子很有本事,把他房子西、麵土崖挖了,挖出四間房的根基地,修了四間二層樓。孝敬父母,把父母接過去住了三天,二老雙雙,駕鶴西遊,據是說煤煙所置。後來把房子賃出去,這家男的在大年三十,晚上下油鍋,紅燒肉,結果油鍋爆炸給炸死了;還有兩家一家男的是一個廠的廠長,另一家男的是鬧班車的,都很有錢,可都因喝酒給喝死了。有辦法的人家,都考慮搬走。這條溝溝有人稱:寡婦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