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愛的小院(2 / 3)

活生生的事實你能置若罔聞嗎?溝溝裏七八戶人家,他們找陰陽看風水,去邪避災。有的改大門,有的修照壁,有的房頂兩頭按龍頭,有的牆壁上按塊鏡子。張敬凱雖然不太在乎,但心裏總是心神不定,萬一出點事怎麼辦?又一次有個懂點風水的人到他家房後拉土,刻蜂窩煤,他就借機讓看看這地方的風水。他前後轉了半天說:“你這房子院前麵是土崖堵著;房子後邊是土窯洞後空;左青龍、右白虎高低也不對;西邊鄰居的房三叉間龍頭正好看著你家院;你家大門不正,出路不直。從這院子的風水看是:前麵堵著你沒什麼前途;房後土窯洞後空你沒後代;院有龍頭照屬凶;大門不正,路不直屬歪門邪道。”張敬凱聽了這話後,憂心忡忡,心裏的負擔更重了,唉!知道還不如不知道的好。可有什麼辦法呢?這個現狀一點也改變不了。

說歸說,這個小院還得住,日子還得往下過。聽天由命吧,該你咋地你咋地。桃三、杏四、梨五年、核桃樹等上三五年。不到四年的光陰,房前屋後種的樹都陸續掛果了。張敬凱買上書學習剪枝、嫁接技術。把桃樹嫁接的一顆樹能結三四種桃,什麼水蜜桃、五月仙、黃桃、久寶;杏樹上能結杏梅、李子:酸棗接大棗;葡萄有龍眼、巨峰、青香蕉、山葡萄。緊接著就是果木樹的管理。澆水、施肥、捉蟲、打農藥。他買了《果木樹四季管理》、《農藥使用與注意事項》、《果木樹病蟲害防治》等書,一有空就讀,學了就用。買了剪枝剪、嫁接刀;買了農藥、葉麵肥、噴霧器,說幹就幹。幾年下來,有成功的喜悅,也有失敗的煩惱。總的來說成功大於失敗。反正是自己家的樹,出點問題也沒什麼,無非就是少吃幾個或是今年吃不上而已。張敬凱苦心經營的“花果山”逐漸進入盛果期。就在住進這個小院的第四個年頭,他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

兒子的出生給了他很大的喜悅,有兒有女,成了四口之家。鄰居們都來賀喜,送雞蛋、送掛麵。她們們高興的說:“你們家就是想要個小子,這回可可地養了個小則。真會養,就起名叫‘張可可地’吧!”“咱這兒人名哪有四個字的?”“外不會,不要叫姓就叫‘可可地’”“哈哈!哈哈!咯!咯!咯!咯!”幾個媳婦笑著走了。添人加口本來是家庭中一件大好事。可張敬凱卻下崗失業,沒有了經濟來源。女兒鬧病小臉燒的彤紅,沒錢買藥;兒子剛隔奶兩塊五一斤的餅幹,買不起:房後的桃園生了蟲,沒錢買農藥,撲通撲通直落果;電話隻進不出;電視掛著門簾子。沒錢你什麼都玩不轉這是真理啊!張敬凱扔去了所謂的尊嚴,撕下臉皮。借了錢到長治進貨,扛了一編織袋襪子,隻身一人到法中鄉趕會,擺地攤。唉!好多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借錢做買賣,吃喝都舍不得。賣夠借的錢,才是咱自己賺的錢。好在賣的襪子,質量好、價錢低。三塊兩雙,賣的非常快,一下有了信心。人的潛能是逼出來的。張敬凱大聲叫賣,不一會兒編織袋就癟了,手裏的錢越來越多。有空的時候就數數,嗨喲!真沒想到已賣回了本錢。再賣就該是自己賺的錢,他很高興,看來趕會也不難,自己做買賣賺錢,趕會不丟人。人有錢才有尊嚴,才有臉麵。

中午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在挨他最近的飯攤,買一碗麵。等飯的時候才想起來早上就沒吃飯。飯攤老板操著一口法中話說:“像你這個買賣應該喝口酒、吃口菜”他問:“為什麼?”,“你看,咱們這個堖,數你的買賣好”。吃飯的時候,張敬凱看著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男人嗎,自然要看女人,他發現這裏的媳婦們大都不顯臀,穿著褲子顯得很癟,空蕩蕩的,沒有一個是臀部肥肥的。便問飯攤老板:“你們這裏的媳婦們為什麼不顯屁股?”他說“跑山,跑的!”原來這裏的婦女們經常上山采收山貨。春天,搬欒芽,采梨花;秋天;搬蘑菇、打山桃、摘青翹。冬天,捋連翹,山貨很抓錢。所以這地方媳婦們手頭都有錢,丈夫穿襪,媳婦們買。所以說他這次賣襪子成了快買賣。張敬凱嚐到了趕會的甜頭,增加商品品種,鞋帽、秋褲、內衣、鞋墊、毛衣。甚快就賣甚。隨著趕會大軍跑遍全縣各大鄉鎮,大街小巷,留下了趕會的足跡,雖然很辛苦、很累,但很快樂、很有成就感。閱人無數,故事也很多。

有一次在中村趕七月會,早上還是晴空萬裏,沒有一點雲彩,到了下午四五點鍾,正是趕會人多的時候,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擠人,人頭攢動。忽然一片烏雲飄過,狂風大起,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好多人都淋了個“落湯雞”,做生意擺攤設點的人更是收拾不迭,四五分鍾大雨過去,人們跑得無影無蹤,生意再也興隆不起來,到了下午六七點鍾,好多人都陸陸續續的收攤回家,張敬凱肩上扛著一個大編織袋,在公路邊等車。公交車來了由於人多上不去。要知道在這個交通堵塞的小村莊,公交車就這麼一趟,等坐其他車那就要靠運氣了,等呀等,等到九點多鍾還沒有車來,張敬凱買了幾根油條,邊吃邊等車,等到晚上11點鍾,好像前麵過來一輛汽車,燈光很亮,張敬凱急忙上前等車,車停下來,發現是石油公司的拉油的油罐車。不過還好,司機他認識,他在商業局時候認識的。“車轎轎裏有人,不能拉你啦!”“那我就扒在油罐上吧,現在也沒有車了,時間也不早了”“那你不怕掉下來?”“不怕我抓的緊點,三五分鍾就回去了”上了車張敬凱,把編織袋綁緊,然後爬在油罐車一邊的平板上,緊緊的抓住。車開始啟動,耳邊的風呼呼作響,黢黑的夜晚,天上吧嗒吧嗒的大雨點落下,張敬凱緊緊的抓住前麵的鐵板,生怕掉下來,這時候他感覺到後背上像有一隻大手把他拽下來,重重地摔在樹上,然後掉在地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敬凱蘇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路邊的樹林叢中,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他抬起頭望望天空,這時候,明月朗朗,微微有點小風,已經不下雨了。張敬凱站起來,拍打拍打身體,活動活動腰腿,哎,一點事情都沒有,身上的各種部件兒都好好的。張敬凱打起精神,回家走吧,不過還有15裏地的路,走呀走在微風的吹拂上,身上的衣服已經漸漸的吹幹啦。當他走到城東學校操場時候,發現那輛油罐車停在那裏,爬下車一看,編織袋還在,張敬凱把編織袋解下來,扛著編織袋,緩緩的向家裏走去,當他回到家,已經是淩晨兩點,妻子馬靈兒焦急的問道:“怎麼現在才回來,把人都快急死了”“嘿嘿,這不是回來了嗎!”趴到床上倒頭便睡。哈哈!多彩的生活,既有陽光明媚,也有傾盆大雨,你不知道會遇到什麼?說實在的,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堅強,直到有一天你除了堅強再無選擇。

記得有一回,在一個隆冬的夜晚,大雪飄飄,沙沙沙的下了一夜,結雪足足有一尺多厚。天一亮,張敬凱就起來,拿著鐵鍬在小院裏鏟開兩條路。一條通往廁所,一條通往大門口。因為今天是星期天,農曆十五,是趕大集的日子。他拿了兩個編織袋,拿著鐵秋,一邊鏟路上的雪,一邊向外邊走。走到大路上,路上的雪已經被人踩實了,路麵很滑。在一個下坡的路上,張敬凱小心的走著,忽然他在路邊發現一塊紅紅的東西,走過去一看是一塊有三根肋條大的豬排骨。拿起來看看,並沒有狗啃過的痕跡,也沒有異常顏色,因為是在雪地裏,骨頭上也沒有沾上土,灰塵什麼的,挺幹淨的。張敬凱就拿出自己的手絹兒包起來揣在身上。

來到他趕集經常擺攤的地方,將這塊地方的雪鏟起來堆在一旁。然後將編織袋放在上麵,用石塊壓住,這塊地兒就算占住了。等回到家裏,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塊排骨,告訴妻子,今天碰見個熟人,便宜買了一塊排骨,孩子們都好多天沒有聞到肉味兒了。

說到吃肉張敬凱比誰都嘴饞,愛吃肉。不管是什麼肉,隻要是肉就能吃。孩子們也隨他,統統都是“食肉動物”因為好吃口肉,就的想辦法賺錢買,肉貴買不起,就買“生骨頭”。那時候愛吃“生骨頭”的人沒現在多,會吃的更少。不像現在有“大骨湯“、“排骨麵”。他吃“生骨頭”也沒什麼方法,放上把鹹鹽、花椒、大料、蔥、薑、蒜一煮,熟了從鍋裏撈出來便吃。一家人圍著盆兒,手抓熱氣騰騰的骨頭,連啃帶吸溜,吃的滿嘴滿手流油。你可別說,骨頭肉就是這樣吃著最香。一斤買肉的錢,能買十多斤“生骨頭”,煮熟能啃一斤多熟肉、湯還能做湯麵、還能撇油。據說“啃骨頭”對孩子生長發育很有好處。每當飯菜裏有肉的時候,吃飯的氣氛就相當的好,孩子們飯吃的香,而且快。每當這時候妻子總是把肉留給孩子們吃。而張敬凱不行,見到肉總是不由人地往自己嘴裏送。就因為這沒少遭妻子的“白眼”,有時還檔張敬凱的筷子,背著孩子罵他:“饞嘴、下賤。沒吃過肉,孩子們還吃不夠你老大人跟孩兒們搶著吃,沒德行、餓死鬼轉的”。

今天妻子馬靈兒把排骨剁開,放上調料在鍋裏煮著。鍋蓋邊冒出了騰騰熱氣,一股肉香味飄滿屋子,勾起了張敬凱的饞蟲。這時他看著鍋蓋上嫋嫋的白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這塊排骨是自己在路邊撿的,想了想那塊排骨的位置,路那邊真好是個豬圈。該不是這塊骨頭,是放了毒藥的防狼誘餌吧?要是那樣,孩子們吃了可就糟了。

上午趕大集,人很多,生意也不錯。可是張敬凱心裏總惦記著那塊排骨。中午吃飯的時候,孩子們都挺高興,因為今天有排骨吃。妻子馬靈兒為兩個孩子,一人舀了一小碗。為張敬凱留了兩塊,自己都沒舍得吃。吃飯的時候張敬凱除吃了那兩塊骨頭外,還在每個孩子碗裏夾了一塊吃了。妻子嬌嗔的罵道:“看你們的爸爸,多麼下賤,從孩子碗裏搶著吃肉!”。一個下午,張敬凱坐在縫紉機前做鞋,看著兩個孩子在院裏玩耍,自己也體會著肚子裏的感覺,一下午也沒有異常感覺。晚上孩子和妻子都睡覺啦,他不敢睡,一會兒起來打著手電,看看兩個孩子的臉;一會兒摸摸孩子的手;一會兒悄悄的聽聽孩子喘氣的聲音。看著一旁熟睡的妻子,心裏說,親愛的妻子啊你罵我嘴饞,你哪知道我的心思啊,我是在做人體試驗。聽到兩個孩子均勻的喘息聲,看著兩張紅撲撲嬌嫩的小臉,心裏有了一絲絲的放心。親愛的孩子們呢,你們哪知爸爸的此時的心情,爸爸已經早就悄悄的準備好三輪車了,一旦你們因為吃了那塊排骨有狀況的話,爸爸就立刻送你們上醫院。張敬凱一夜未睡,他自己悄悄的度過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驚心動魄的夜晚。

趕集趕會、做鞋賣鞋、賺零花錢,種點小片地吃糧,粗茶淡飯十幾年,孩子們漸漸長大,女兒考上了大學,兒子考上了高中,家庭幸福、人丁興旺。在這個小院生活了十幾年,雖然說沒出什麼事,但總感覺頭上好像懸著一把劍,心裏很不放心。有一天,張敬凱專門請了一位有點水平的風水先生來到小院看風水,他抽煙喝水後,戴上禮帽,先從住的家看起,看完後又挨個看其他五間房;看完前院,看後院。看完房子看土窯;又看了看這茂盛的“花果山”;後來張敬凱跟著他從小路爬上了圪梁,現在幾家的小院近收眼底,在圪梁上轉了一圈,又爬上了“日本人”當年修炮樓的地方,看了一頓。坐下來,息了息,抽了根煙,眯起眼睛想說什麼,又沒有說。跟著他轉了一上午,這個風水先生隻說了一句話“你住的這地方‘脈’厚嘞”。張敬凱問他:“你看我這小院有什麼說時?”他突然眯起眼睛,好像要解一個什麼謎似的。張敬凱忍不住把以前風水先生說得話,說了一遍。他說:“他們說的不是完全對,土崖是土,前後是土崖說明土厚,土就是‘脈’,土厚就是‘脈’厚,萬物土中生。你看你後麵的土崖有多厚,你福氣大著嘞,一般人服不住。”,“我房後是土窯,人家說是後空”,“後空是房後什麼都沒有,你的土窯是挖在土崖上的,咋能說是後空?”,“你說說我前麵哪一家?”。他說:“你前麵這一家住在崖底‘脈’太急,對她不好。‘脈’就跟水一樣,水從崖上衝下來直直地衝到他院。看!你這院就不一樣,你這是‘脈’衝下來後,像水一樣,又翻著波浪,你正好住在波峰上”。中午吃飯的時候,喝了兩盅酒,話多起了,風水先生拍拍張敬凱的肩膀醉眼曚曨地問道:“老弟!你屬甚?”“屬猴!”“你老婆姓甚?”“姓馬!”“嗨呀!大馬猴?我總算是弄明白了!大馬猴,哈哈哈!”風水先生臉上泛著紅光興奮地說道:“你屬猴!你老婆姓馬!大馬猴!大馬猴!你兩口子那可真是絕配,天造地設的一對。怪不得你們住在這裏十幾年沒事,你們是一窩猴住在這花果山!神、鬼不挨。哈哈!神鬼不挨!來,猴哥!喝酒喝酒!”“喝酒!哈哈!哈哈!好!神鬼不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