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雛龍出淵】第二章神仙(1 / 2)

第二章 神仙

蒼茫白雪似吞噬人的野獸,然而日頭卻似拔掉野獸獠牙的利器。

善水村本來總共八戶人家,十年前,一個目盲畫師帶著宣紙走了,說是要去畫人間百態,而五年前,村中的一對年老的夫婦沒能熬得過最冷的冬天,如蠟燭一樣滅了。如今的善水村隻有六戶人家了,然而這六戶人家卻包含著一家酒館,一家青樓,一家打鐵鋪。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呐。

名為林晚燭的少年自從林鐵頭和駝背的老奴走後,他大病了好幾天,直到今日天氣轉好,他才出門曬曬太陽,望望山中之景。消融的雪水在門檻之前滴下,繼而濺起砸在蹲在門檻裏的少年臉上,少年一點也不覺得冷,反而覺得索然無味。

林晚燭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何會不告而別,但他並不傷心,打他記事起,除了林鐵頭每日教他掄錘之外,他跟這位木訥男子的交談真可謂“惜字如金”。相反的,他跟村中其他人都混得十分熟稔,尤其是隔壁的壯漢大憨。

思索之間,隔壁的木門打開了,一個高約九尺,頭上戴著狼皮氈帽的青年男子大大的伸個懶腰,隨即晃了晃大腦袋。青年男子麵色粗糙,眼皮低垂,鼻子卻高聳,有點像無精打采的黃狗。不過,當他見到林晚燭之時,他立即來了精神。

“小火蟲,你說你孬不孬,得個風寒這麼幾天沒下得了床。瞧你這身體虛的,要是以後娶了媳婦可咋辦呦?”大憨揚著眉毛,一點也不似在為林晚燭擔心的模樣。

林晚燭在村裏有個綽號,叫“小火蟲”,雖然他很不喜歡這個貶低意義的綽號,無奈村裏的人都叫習慣了。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正如夏日習慣雷陣雨,冬日習慣大雪,怎麼也改變不了。

林晚燭無所謂大憨的態度,他用左手托住腮幫,似是陷入了思考之中,良久方說道:“大憨,你說我爹會不會是老蕭頭平常口中吹牛的高手?”

大憨先是一愣,然後笑得前仰後合,他腰部的肉抖動得如同蕩漾的海水,道:“扯犢子呢,老蕭頭除了摳門兒騙錢,嘴裏能有實話?再說,你聽他說過哪個高手姓林?好了,小火蟲,你也別做白日夢了,世間有沒有高手我大憨不曉得,但我曉得你絕對不是什麼天資卓絕的習武天才。”

林晚燭自嘲的拍了拍屁股的灰,不再去想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他這輩子恐怕也走不出善水村,又何必徒增煩惱。他瞥視一眼前方的瓦屋,又抬頭盯著日頭。不消他說,大憨已經從隔壁跳過柵欄跑了過來,賊眉鼠眼的道:“走著?”

林晚燭重重的點頭道:“嗯。”

半個時辰之後,一個女人尖利的嗓音吵醒了整個善水村,“你他娘的色胚子,天天偷看老娘換衣服?咋的了,是你娘沒有還是老娘的胸脯大一些?還有你,小火蟲,好的不學,專跟色胚學,別以為你老子走了就沒人能管教得了你。你老子可說了,你要是犯了事,你李姐姐有權力把你的屁股打開花。”

女人長相不賴,眉眼高挑,眸子卻嬌滴滴的,肌膚雪白,又畫著豔麗的紅妝,身段尤其動人,半月般的臀部,藏在黛色長裙中呼之欲出的胸脯如盛春裏的桃子,鮮嫩多汁,令人垂涎。不過,現在的她叉著纖細的腰肢,右手搖動一柄大蒲扇,左手擰著某個色胚的耳朵,怎麼都有一股淩人的氣勢。

“李姐姐,李姐姐,你行行好,我們再也不敢了,哎呦,你別擰,疼,疼得緊呐。”雖然口中在不停的求饒,但大憨充滿亮光的眼睛卻一直在女子的胸脯上掃蕩,並時不時的咽口水。都說善水村東麵的山高,不過再高也高不過李小溪的胸脯呐。

一臉幸災樂禍的林晚燭站在一旁嘖嘖的擺動中指,道:“李姐姐,是大憨硬把我拉來的。他說男人必須要從小培養,不然以後娶了媳婦在床上會不行?哎,都怪我年幼,這個怎麼個不行法我還是沒琢磨透,要不李姐姐你給講講唄?”

李小溪前傾身子,某樣圓球狀的物什在林晚燭眼前一覽無遺,而林晚燭卻有些畏懼的後退幾步,嗅了嗅鼻子。要說這小火蟲在村子裏天不怕地不怕,敢去搶吝嗇老蕭頭的錢,敢去挑戰耕夫周元銘家的大牛,更是敢毫無忌憚的偷看李小溪洗澡,不過有兩樣東西他卻再也不敢去碰。一個是李小溪身上的水粉之香,在他十歲之時,受到大憨的蠱惑,竟然趁著李小溪家門沒關,偷偷溜到她家裏,鑽她的被窩。隻是當他剛靠近李小溪的花床,便聞到一股幽香,再然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當他再醒過來,全身青紫起泡,已無半點力氣,如果不是那個木訥男人及時闖了進來,恐怕今日林晚燭的墳頭之草已有五丈高了。另一個則是酒館酒客腰間的酒壺,他也曾喝過一口,後來整整睡了七天七夜。但是,自此之後,李小溪不抹香了,酒客的酒壺也不知藏到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