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也不知天明天暗,來不及顧慮司空怪人有沒有回府,會不會大發雷霆,諾兒直覺那個所謂的王爺並不是好糊弄的人,所以也不敢妄加反抗。隻好捧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在濕冷的牢房內等待她所謂的采花之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也許在這個時候她才是最深有體會的。暗自慶幸自己是個女子,實在無計可施還可以驗明正身,所以擔憂之心也漸漸舒緩,合著角落的一堆亂草就躺了下來。
一股腐蝕的臭味險得讓諾兒嘔吐,強忍著胃中的不適,閉上眼睛。
那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又席卷全身,無依無靠、無知無措。不知過了多久才似乎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嘿~,還睡著了?小子吃飯了!先吃點存著,等著王爺來給你好吃的吧!”門口的士兵有些幸災樂禍地喚著諾兒。
輕眠的諾兒佯裝著不理,討厭任何生物的打擾,不想吃飯也不想動彈,什麼也不想。一種摧毀一切的想法募得升起,毀滅、重生,輪回、重聚。
等聞朗邁著他高貴的步伐第一次進入順天府的地牢時,一種厭惡的情緒縈繞著他,陰冷腐臭充斥全身,恨不得立馬轉身離去,但是他必竟還是沒有轉身。
聽到鎖鏈茲啦一聲,諾兒迷糊中覺得有人打開了門,可是她依舊沒有動靜,等待的時間漫長卻空白,了此一生,愛她所愛,隻想依偎人情溫懷。可是即使受盡萬千寵愛,冰冷依舊刺入心扉,尖利狠絕。
聞朗不小心踢到了外側的飯菜,嫌棄地踢到一旁,直徑向諾兒走去。
“起來!”看到諾兒沒有聲響地安睡在一堆亂草上,有些覺得自己的過份。他是不信諾兒是采花賊的,誰也沒見過真正的采花賊的長相,隻是有人描述頭發微卷,與諾兒稍有相似。可是誰能相信這個夜闖幾戶官宦人家的采花賊能乖乖就擒?
諾兒依舊沒有理睬,此時的她遊曆於空間之外,除了想毀滅這樣冷漠的天下別無想法。來的人縱使高貴如聞朗在她眼中也隻不過是飄渺虛無的空氣。
聞朗卻著急了,見過諾兒的身形,雖風雅無雙卻又柔弱似水,任是誰都會憐起濃重的保護欲。這邊的地牢濕氣過重,黴毒彌漫,聞朗不由擔憂起眼前的那具身軀的主人。
“聽到沒?”無奈地用腳踢了踢諾兒的身子,試圖確定她是否還活著。
一股從未有過的毀滅欲望使得諾兒憤怒起來,忽地跳起身來,“啪”一聲,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聞朗甚至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臉上突然一片火熱,血液瘋似的往他右臉湧。
怒不可遏,居然敢動手打他?恨不得把眼前人大卸八塊,伸手就要還擊,諾兒快速地移開身子,轉身一腳踹到了聞朗的左腿。
“來人!把這瘋子給我宰了!”一邊狂亂地喊著,一邊和諾兒廝打起來。他堂堂朗王爺在這時卻隻能以廝打的方式解決諾兒的憤怒。
士兵聽到命令急速趕來,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就是朗王爺和罪犯相互久久糾集在一塊,手腳相互纏繞,雙方都不願鬆手而不得動彈。
“看什麼看,還不給本王拉開!”聞朗紅著半張臉,諾兒粗著喘氣,熱氣都呼到了他的臉上,可是現在那股氣流卻顯得有些涼意,吹散了他臉上的疼痛。回頭看諾兒,一雙布滿怒火的眼睛幾欲想要把自己撕裂,那種憤怒幾乎要粉碎全天下的決裂。
士兵已經開始拉開諾兒,可是諾兒就是死拽著聞朗不鬆手,那種不願熄滅的憤恨狠狠刺傷了聞朗的心。他雖然風流無度,卻也不是大惡大非之人,他不明白諾兒為何恨他如此?
“賤手,鬆開!”士兵無情地拉開諾兒的手,白嫩的手背漸漸布滿了鮮紅的傷痕,慢慢紅腫了起來,一條一條尤為醒目。但是諾兒還是不願意鬆開,她隻想毀滅,滅了這個陰冷的空間,縱使以自己的性命也不足惜。
聞朗無奈地猛甩手臂,諾兒終於無力地鬆開了手。
沒有任何的動靜,隻是憤恨到絕望。士兵已經不拿諾兒當活人看待了,粗暴地撕傷了諾兒嬌嫩無雙的皮膚,打算來個斬立決。
聞朗的心莫名地刺痛,他隻是想盤問:是誰拉他入水,眼前人又何故攔他去道,並無冤他之意。隻是聞朗自己的一時好奇,滿想到卻換得諾兒的滿身仇恨。
殺他,聞朗自己又於心何忍?不要說是這般風雅的人物,即使隻是個普通人他也做不出來。從太子府散宴後就急匆匆趕來,沒想到迎接自己的卻是如此的一場意外。眼前的人給他太多的不一般,他純真率性,敢愛敢恨。愛,愛得徹底;恨,恨得決絕。可惜愛的是他的馬,為它冒性命之憂,不惜攔道。恨的是他這個人,為他拿自己的生命來仇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