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掉了。”本是一雙小巧的雲靴,現在隻剩下濕漉漉的一隻,還有殘留的河水往外肆無忌憚地滴向地板,嗒嗒作響。
“快,快。換上這雙。”瑰奴急匆匆把男子的鞋退下,丟給諾兒,然後再也顧不得其他就往對岸劃船。
蕊珠怒氣匆匆地把諾兒帶回小院,房間內的燈火搖曳似諾兒的心情,腳上的鞋子太過寬大,任是塞了好些錦帛,還是磨破了腳。而鑰珧早就在她房內侯她多時了。紅紫的官袍還沒來得及換下,橘色的燈光稱得他更加豔麗妖嬈,如果沒有那胡須會更好。
“是不是走錯門了!”抖抖身子,雖然蕊珠把自己的外衣給了她,可是濕冷的感覺還是侵入骨髓,不由抖索起來。
“你是不是回錯時辰了。”他知道諾兒今日出門,雖然口上允了,心下還是不踏實。晚上的諾兒極少出門,而且花燈節人山人海,搞不好就會出意外。從太子那邊回來就特意在街上巡視了一圈,沒什麼發現,隻好回府等人,結果不但人回得晚,還弄得一身狼狽。
鑰珧看著瑟瑟發抖的諾兒,來不及訓斥,就喊人先帶她下去沐浴更衣。可憐了剛才還一路憤恨的蕊珠,麵對的將是一場精疲力竭甚至弄不好丟到性命的持久戰。誰不知道諾兒在主子心裏的地位,飛月就是一個例子,護主不當,挑筋廢武。
知道自己這般回府,這司空怪人是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諾兒隻好裝困喊累,先趴床上來個抵死不應去應付。鑰珧沒有太多意見,隻囑咐諾兒晚上不要著涼,替她撚好被角就輕輕掩門離去了。
諾兒心中舒一口氣,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驚險,可是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犯什麼病,總覺得無故離開會惹人生氣。怪怪的感情充斥著諾兒的睡眠,她甚至希望鑰珧可以對自己發一頓脾氣,狠狠責罵自己的任性。那一夜她居然失眠了。
第二天翌晨,鑰珧進房。看到諾兒酣睡無恙,剛伸出的手又緩緩收回,可是想了想,不忍驚醒卻又不能不忍,手又伸了出去。
“司空怪人,這麼早幹嗎?”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才睡著,又被某人這麼早驚醒,諾兒真有仰天長嘯的衝動。
鑰珧苦笑,想了半天,猶豫了半天才敢喊人,結果又是諾兒的一副“你是壞人”的表情。不過自己也該滿足,以前是妖孽,現在雖是怪人,但好歹也算是個人了。
“最近幾天別出門了,在家好好待著。我下朝就回來。”不放心地囑咐,瑰奴來報,被諾兒拉下水的是東望的三皇子聞朗。平日最閑散最悠閑,無爭位之心,留戀花叢,可是做為已故貴妃之子,早早就封王,皇上表麵無異,可實地寵愛有加,舅舅越成更是手掌六部,絕對有實力讓東望不得安寧。
“嗯,你走吧!”不滿地推司空鑰珧出去。鑰珧無奈,才擔憂地上朝去了。至那日之後,蕊珠有好幾天都沒和諾兒講話,諾兒知是自己理虧欺負了她,也隻好笑臉賠罪。有時她就覺得自己的婢女比自己還有小姐的架子,不知是她自己太仁慈了還是婢女太難相處了。
不過司空怪人卻是異常守信,幾乎除了上朝就賴在諾兒的院子不走,任是諾兒對他不理不睬亦或大喊大叫。前庭的官員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諾兒覺得他們的耐打擊能力大得讓她景仰,而自己卻很難發覺他們千求萬求相見的怪人有任何的價值可言,當然除了供她吃穿。
漸漸發現,司空怪人非常博學多才。他的棋藝相當的好,諾兒往往走不上一個時辰就被他攻破了,因為他十分善於布陷阱,諾兒隻好每次在瀕臨絕境毫無勝算的最後關頭來一句“還是聽你彈琴好。”然後袖子一帶,棋局紛亂,平局沒結局總比敗局好。
諾兒心裏卻另有想法,那日至花船離開後,也不知道瑰奴姐姐怎麼樣了,那個男子不知道有沒有為難她,可惜蕊珠現在是鐵了心不願陪自己出去了,鑰珧又盯得緊。
機會終於來了,那日是太子妃的壽辰。本也不算什麼大事,可是太子妃本為萬盛的長公主,又新婚不久,這是她在東望的第一個壽辰,皇上為了表達東望萬盛永享太平的美意,特準太子妃大辦壽辰。司空鑰珧作為太子的老師,又是太子最敬重的人當然是在邀請之列。
此等消息鑰珧當然是不會告知諾兒的,不巧諾兒正好聽得下人議論新任太子妃和太子夫妻深情,大肆辦壽宴,她推測司空怪人定會赴宴。
果然司空怪人沒有準時出現在諾兒眼前,而蕊珠卻還在愣愣罰抄五百遍的女誡。主過仆受,諾兒經常覺得蕊珠就是那種‘義仆救主’中的英雄婢女,總是無故受些莫名其妙的罪責,鑰珧舍不得諾兒啼哭求饒,隻好教蕊珠如何才能做好一個好女子,然後試圖以近朱者赤,潛移默化影響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