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走後沒幾天,京裏頭就連下了三道折子。其一,撤去李鴻章江蘇巡撫的職務,改由閩浙總督左宗棠署理;其二,淮軍保衛上海有功,特嘉獎所有將領官升一級,代理中堂楊得草授提督銜,享一品奉;其三,關於大清子民楊得草與俄國郡主通婚之事朝廷十分支持,太後親自選定日子,責成代理中堂、一品提督楊得草於五月二十七前到達北京,皇上和太後親自主婚。
這三道折子南下後在江南官場引起了軒然大波,一些原先親近淮軍的官員敏銳的覺察到些許不正常氣息,於是紛紛與淮軍劃清了關係,暗自準備了禮物拜訪左宗棠一方的人,還有一些豪紳們認為得草能從一個總兵一下子升到一品提督,這是從所未有的事,加上他將要迎娶俄國實力派領袖的女兒,自然說明了楊得草這個傳奇人物將會水漲船高步步高升,將來封王封侯也未必不可能。於是一些原本持觀望的人投向了淮軍。
上海的一個兩進洋院子中,清一色種著月季,開花的分紅燦爛,凋謝了的敗花殘蕊。一棵合抱粗的樹子給前院撐起了一片陰涼,五月的知了在“吱吱”的叫個不停。樹下麵打掃的很幹淨,擺著一張紅木搖椅,椅子旁邊是一座大理石的圓桌配著四個石墩子,大理石桌麵上擺著一壺涼茶和三四個茶碗,一條蟒蛇盤在搖椅下麵打盹。
搖椅上坐著的是得草,戴著墨鏡,手裏拿著一把折扇忽閃忽閃的擺著,對麵坐著倆人:江南商會會長錢鼎銘、方家商行的老掌櫃方鑒。
“大人如今皇恩正盛,我等代表江南商會前來表示祝賀啊。”錢鼎銘略帶髭須的白淨麵龐上堆積著笑容,說話間輕輕一咳,其身後站著的一排家丁便一溜的上前露出各自捧著的東西。“一些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大人笑納!”
得草拿眼瞥了一下那些禮品,頓時笑逐顏開,“錢會長果然是大富之人,既然是小意思那麼我就收下了,不過咱先說好了這些個小意思可是要作為淮軍軍費的,絕非進了我楊得草的腰包!”
錢鼎銘笑容依舊,聲音緊接著得草的話語說:“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得草暗自搖了搖頭,這個錢鼎銘定然是以為自己隻是口頭說說而已,得草也懶得去解釋,畢竟對現在來說自己的就是淮軍的,淮軍的就是自己的,沒區別!
錢鼎銘自然不知道得草和方家的關係,所以方鑒說話辦事兒的出發點自然就實在了許多,“大人,這月的二十七要在京裏頭由皇上和太後主持完婚,大人對此事有何感想?”方鑒知道自己女兒看上了眼前的這個人,所以有些擔心的問起來。在旁人眼中這是莫大的榮耀,但方鑒作為大清首富,掌控的情報之多是普通人絕難想像的,所以許多人不知道的內幕方鑒多少都會知道一些,知道的多了自然也就能看出事情的本質來了。
得草自然也老早就把這裏頭亂七八糟的關係跟張三和韓度一起參透了,京裏頭無非就是想一方麵通過左宗棠限製淮軍的發展,另一方麵又主動施恩於淮軍新的將領,或許還想將得草自己轉化為朝廷的傀儡也未可知。
“這是京裏頭的恩典啊,若非太後和皇上想得多、考慮的周全我一個小小的淮軍總兵怎會一下子跳的這麼高,哈哈……”得草這是在諷刺慈禧耍弄權術,恩威並濟,想要讓自己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徹底死心的聽命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