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遙走到這堆和尚之中轉悠著,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這些和尚隻是看了唐遙一眼後,隻顧鼻觀口口觀心地念著超度經。盡管唐遙在他們當中晃來晃去,這些和尚卻視唐遙為無物。
“喂!”唐遙高聲叫道:“有沒有人認識我?”唐遙本是做客戶出身的,對眼神裏所包含的一些意思深有研究,他見這群和尚瞧自己的那種眼光,肯定是認識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來身份。
沒人回答他,隻有朗朗的阿彌陀佛。
唐遙無奈走進靈堂。靈堂裏又是二十多個和尚在念經。
唐遙走到徐若雪身邊,道:“雪兒,你怎麼請這麼多和尚來?”徐若雪小聲道:“你別嚷嚷,這些和尚都是不請自來的。他們來為我父母超度,我當然歡迎了。”唐遙道:“他們也是華鎣山上的和尚麼?”徐若雪道:“不是,華鎣山沒有酒肉和尚。他們剛來時就讓要我酒肉侍候。吃了一番酒肉才開始念經的。”
唐遙有點愕然,道:“不會吧,三百多個酒肉和尚?”
徐若雪道:“他們石柱三教寺來的。三教寺的和尚不戒酒肉,也能娶妻生子,那是皇上禦準的。你不知道?”唐遙搖搖頭,徐若雪又道:“當年有五百僧兵隨秦將軍勤王,立下汗馬功勞。這些和尚不要賞賜,隻想著破戒,皇上準了。”
唐遙“哦”了一下,看著首座的那個和尚,他年紀大約四十多歲,臉上長滿了大麻了,幸好他的五官端正,看上去給人的感覺還頗為方正。隻見他盯著唐遙看著,眼睛一眨不眨。唐遙被他盯得有點發毛,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你認識我?”
“難道你不認識我?”和尚有問道。
唐遙嗬嗬一笑,摸著頭道:“你不認識我,那我怎麼認識你。”和尚很囉嗦,道:“非得我認識你,你才能認識我麼?”唐遙被他繞昏了,道:“好了,我坦白。我被土暴子砸壞頭,很多事很多人都忘記了。很不幸,你是其中之一。請問大師法號?
“永拙。“那和尚道。
唐遙道:“永拙大師,你認識我麼?”唐遙是迫切想知道自己如今所擁有的身份。永拙無奈地叫了聲阿彌陀佛,道:“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說我認不認識你?”
唐遙終於知道了他現在的身份:秦良玉的次孫,叫做馬萬春。對於秦良玉這個曆史有名的巾幗女將軍唐遙自然知道。原來他附身的這個秦良玉之孫雖然槍法超強,但他的性子喜歡到處遊蕩。自從去年下半年離開家後,連大年三十也不回家。
秦良玉吃不到團圓飯,自然惱怒。而且為了抗擊張獻忠的入川,她急需要人手。她的耳目遍布四川,唐遙昨天在孫家班的戲台上一露麵,就有探子回報石柱。因為徐氏的族長剛死,秦良玉就請出三教寺的和尚一邊來念經,一邊來把孫子押回來。
唐遙翻著白眼道:“不管你來念經,還是來抓我,也用不著三百人吧。”
永拙和尚道:“你忘記了,當初我用一百師兄弟都攔不住你。再說這裏土暴子橫行,人多勢眾才安全啊。”
唐遙無語了,原來那個家夥身手這麼強悍啊。不過想起在莊家村,他借著身體突如其來的靈機,竟然殺得四個土暴子毫無招架之力,這身手可見一斑。隻是能讓自己繼承的幾乎十不存一。
這時,徐府外傳來一陣喧嘩,卻見一大群徐氏的族老遺少來祭拜靈堂。
經過繁瑣的禮節跪拜之後,徐若雪把這個族老們請到會客廳使人伺候。唐遙看著這群族老們臉容雖然悲切,但心神卻有些不寧。領的是個一個長相精明的吊眼老頭。唐遙聽徐若雪對他的稱呼,知道了這個吊眼老頭是她的大伯。
吊眼大伯的輩份最高,所以被奉為上首。別的族老兩邊分別入座。徐若雪立在吊眼大伯的身邊。本來這種場合唐遙是不想在場的,隻是他感覺這些族老們來意不善,生怕徐若雪一個孤女子受這些老頭子們的擺布。
那吊眼大伯悠然地喝了一口茶,道:“老三遭遇不側,是我徐氏的大遺。但如今逝者已矣,我們這些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下去。”
族老聞言一片附和。吊眼大伯又對徐若雪道:“雪兒,幸好你也長大,也有我們這些老頭子,以後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徐若雪細聲道:“謝謝大伯。”
一個族老道:“所謂蛇無頭不行,如今老三已逝,我們徐鎮必須再選出族長。”遺老們又是一陣附和。
吊眼大伯又喝了一口茶,看了看無聊地立在門邊的唐遙,又轉移話題道:“雪兒,我記得老三生前替你定了一門親事。如今他已不在,你的終身大事,就得靠我們這些叔叔伯伯為你操心了。”
徐若雪聽了臉上馬上急得通紅,分辨道:“什麼時候爹娘為我定過親事了?我根本不知道。”
這時,唐遙倒明白了這群老頭子的來意,敢情是來奪徐若雪的家產來了。而且徐若雪的爹娘還沒入土為安,他們就要來攆人霸占這徐鎮最大最豪華的房子。那門親事根本就是個借口。徐若雪出閣了,這房子自然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