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在喊打喊殺,我這邊連氣也喘不上來。
這十餘年來我從未想過會有這種事發生,明明滿腔的惱怒和疑問,卻一句也問不出來,隻是全身都抖起來,拚命拿衣袖擦著唇,眼淚大顆大顆地掉。
——我果然還是沒用的,‘遇到事就隻會哭’,母親以前這麼說我我還不服氣。
我能怎麼樣?他救我一命,便遑論輕薄我,縱是要我做牛做馬,想必也是不能推辭的吧。
隻是……為什麼心裏會那麼委屈?其實以他人才身份,那裏就委屈了我!
眼淚越發掉得厲害,本就無望的小小心情徹底變成絕望,我咬著牙才沒有發出更大的聲響。
手腕突然被緊緊攥住,寧墨的臉離我極近,近到幽暗中仍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微側的臉上長睫低斂,麵色有些蒼白,唇卻一如既往的嫣紅如火。
“你就那麼討厭我?”他的聲音很低,低到近乎耳語。
我咬著牙,恨恨瞪著他往出拽腕子,他卻越發用力。感覺手腕快要斷了似的,我發狠似地一拗,隻想就此不要這隻手!
“怎麼這麼倔……”隻聽他幽幽一聲低歎,我頸上一麻,頓時沒了知覺。
醒來時已在飄香閣中,宮女守在我身邊,已不是我往日常用的那些。
“你叫什麼?那裏撥來的?小鳶她們呢?公主殿下在那裏?”
我一迭聲地問,那小宮女卟嗵一跪道:“回郡主話,奴婢叫尺素,從前在明德殿當值;奴婢不知姐姐們在那裏;公主殿下並無大礙,隻是受了驚嚇……”
看她雖然年紀不大,對答卻十分從容,我大是驚奇,再一想,明德殿從前是玫所居住,裏頭的宮女怕不都是太後調教出來,便無疑問,起身道:“為我著衣,我要去看公主殿下。”
“不可!”她斷然道,“皇後娘娘有命,郡主受了重傷,隻能在閣內將養,不能出去。”
重傷?我活動一下,覺得自己並無絲毫傷意,不由道:“我何時受了傷?定是你們亂說!”
尺素仰起頭,神色如常,道:“娘娘說是有傷,便是有傷。公主此時在正儀宮將養,閑雜人等一概不允探望,郡主還是養好身子再說吧。”
尺素說話十分謹慎,一絲兒口風都不露,那一日諸英宴會上的事,她隻一個“不曾聽說”已經回避。
午後,後窗還被釘牢,出入之間尺素更是用把大鎖栓門。
此後幾日,我果然被關在屋內,除了尺素再沒見過別人,這與軟禁何異!我一向十分識趣,便不再多問,乖乖吃飯喝水睡覺。
太多的擔心壓在心頭,可我既然沒有資格去關心夜語,更沒有資格去關心諸英會否有事,隻好偷偷哭泣,哀悼我莫名失掉的貞節。雖然母親說被男人占點便宜沒啥大不了。
真是沒有資格呢,看尺素的樣子就曉得了。我不過多問一句半句,她已經很不耐煩,說:“郡主有空還是多想想自己吧!”
可我真正一頭霧水。
幸好這樣的日子也並沒過多久。
“郡主請。”